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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 27 节 好事多磨

家具不知做得怎么样了?柜门上的锁我看了几次,有带暗锁的拉手,但样式不好看没买,看你的意见买不买?来信讲明。

尼龙蚊帐我买了一床,那天商场刚巧到了三床,我买了一床白色的,54.10元,枕套我也买齐了。

这几天天气寒冷,亲爱的可一定要注意!多穿点衣服知道吗?

亲爱的雪儿,关于你的工作调动情况是这样的:陈妈打算将陈圆调到市委办公室当打字员,而把你调去工商局顶陈圆的位置。因此他们已将我代你写的申请报告交给了陈圆哥哥,让他去帮忙活动活动,假如事情果真如此你愿不愿意呢?

你说想让我爸或杨工再到你们厂去一次,看来最近不可能,一则杨工不可能为此事专程跑一趟;二来我爸明(后)天要到省里开会,大约还得几天。即使他能从沙市转回来去你那儿,但杨工不往他也不好以什么身份出面,你说呢?因此这个时候若能请你父母跑一趟或许更合适,收效也会更好些。

亲爱的,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就是关于购买收录音机的问题。你知道我很想买,无论实用价值还是出于结婚考虑都有必要。

这次宏宏去厦门出差约有半个月,也许可以买到,由于通过他弄到的东西比市面上便宜很多,所以我想请他帮忙代购一部。但从家里目前的经济状况来看似乎不大可能为我们解决这笔开支,因为家里的收支情况我是心中有数的。

从去年到今年,家里为我俩筹备婚事购木材、置办东西开销已经很大了,加上这次做家具又用了两三百块,现在不可能一下再拿出几百块钱来添置这样的高档商品,对此我亦感到无能为力。

你知道我们家的经费是统筹安排的,尤其是在这“非常时期”,我的积蓄也十分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怎么办呢?买吧,经济条件不许可;不买吧,又实在想要,况且也舍不得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所以我想还是先听听你的意见再做决定。

现在这边的家具已基本做完,买锁的问题你当家。我想如果目前没有好的拉手锁,一是不慌买等等看;二是分开买再配齐。总之要好看一些、称心一点的吧!你看着办。如果买的话就买5把锁、15只拉手,其中5把锁与拉手要配套的。不过锁和拉手迟安早安关系不大,你也不必太着急。

亲爱的说蚊帐已经买了,请把规格告诉我,要实际长、宽、高的尺寸(你亲自量一量前后是否一般高)。因为我们做的是沙发床,加上靠背厚度长度增加了二十公分;而宽(带外沿)是1.5米,因此床的规格是2.2*1.5米,同时也比较高,望你来信说明看是否合适?蚊帐可暂不捎回,等回来再带不迟。你先把尺寸告诉我,床上的钢管支架就可以下料了……

亲爱的云:不知为什么,每给你发出一封信,就觉得等待你回信的时间特别久,每天我都不知要到门房去看多少次,真是太想你了!不知你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你的封封来信,都能给我以难得的安慰,都能让我这颗无限思念远方爱人的心得到一点满足!我常常幻想我俩未来的生活,有时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笑,可这只是一种幸福的憧憬,一联想到目前的现状还是免不了有些苦闷和失落。

亲爱的,你的这封信给我带来了新的快乐,调工商局当然要比调市无线电厂好得多,但不知希望大不大?总之调工商局我没意见!我也写信给家里讲,让他们11月份到沙市来一趟。

接收单位也一定要尽快落实,厂里一声说办就要办的。同时你问问袁伯陈妈,万一厂里发函应发到什么单位?望一定及时来信详告!若接收单位先发函当然更好。

关于购买收录机之事,还是以你的意见为主,只是目前经济条件有限,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想反正又不急用,缓一段时间再买也行,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很多,如实在想买就按你的意见办!我没什么意见。

亲爱的,由于我们车间12月份生产任务不重,车间决定凡81年探亲假未休的同志全部在12月份探亲。

我们技校分来的学生原以为今年没有探亲假,到劳资科一问说是转正半年后就有,我们是6月30日进厂的,到12月份刚好有探亲假。我本想将假期留到春节休,但车间不同意,说除特殊情况外春节一律不准休探亲假!所以我想12月份探亲算了,万一明天调走就完了。如情况没有变化,我想在12月10号左右回去,正好过了元旦再来,你说好吗?

尼龙蚊帐我量了一下,规格为2米*1.5米,高大约在2米以上,前后一样,也就是说我们的床要比蚊帐长20公分,我问了一下我们同事,他们说蚊帐规格一般都是这样,长6尺,宽4.5尺。我想问题不大,看你的意见。

另:关于调工商局之事不知我爸妈是否知道?望你告诉他们一声,他们知道后定会积极帮忙的。

在上封信里我有意跟雪儿提到了购买收录机一事,一来出于结婚考虑,二来也是想婉转打探一下她家对我俩结婚到底有没有什么“计划”“安排”,总不会连一丁点儿表示都没有吧?就算两家先前曾有过那么一段不和谐、不开心的尴尬时日,但毕竟现在都已云开雾散翻篇了!该讲的“礼数”还得要讲;该顾的“情分”还得要顾;该撑的“面子”也还得要撑,然而雪儿在回信中却说得比较含蓄委婉,自然不可能给我带来想要的“惊喜”。

我知道这都源于她自尊心太强、太有“自知之明”的缘故,懂得自己的“土墙身份”和“叛逆婚姻”绝不可能依赖家里,并不是没有理解我的意图。而她之所以如此地“明事理”,应该是跟与她母亲之间发生的一次不愉快有关。

分到电机厂不久,雪儿为用了好几年的小床单想跟母亲要一床新的换洗,并看到家里有几床现成的,可无论怎么说母亲就是不肯给!这让从小就隐约觉得不受重视、从不轻易开口的她感到特别伤心!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在母亲心目中的分量:“儿子是金墙;女儿是土墙、是别人家的,终归靠不住。”至此便对“重男轻女”的陋习有了切肤之痛和清醒认识,更是彻底打消了对家里的所有幻想!

这也让我时常在内心暗自琢磨:为什么一碰到她母亲不能一碗水端平的烦心事,雪儿总会陷入自悲自怜的感伤中,怨叹自己是个“苦命人”?因而也就弄懂了她心底的那份幽怨哀愁和对我的依恋不舍,因此也更加珍视她全身心倾注予我的挚爱和一腔深情,更愿意极尽所能地关爱她、体谅她、呵护她,更想能早日给她一个温暖踏实、幸福美满的快乐小家!

仅就婚姻大事而言,我虽然也想办得皆大欢喜、称心如意、不留半点遗憾,但亦有自知之明:与雪儿风雨相惜,一路走到今天已实属万幸!她家不再阻拦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哪敢再对拥有心上人之外的东西报什么奢望?可思来想去,心中还是难免有些不平衡……

虽说这桩婚事是我们家娶媳妇,所有的结婚用品理应由自己家承担;可对她家来讲,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毕竟人这辈子就这么一回!不说要赶时髦、几铺几盖地陪嫁什么的,但多多少少总该有所表示吧?如果连一点都不看重、一点都不舍得,至少对雪儿很不公平!于是心里便有了那么一点儿的小九九……

当然,这纯粹是为了试探她家对我俩办婚事的反应,并没真想为难雪儿,更不可能贪图什么?即使她们家一毛不拔我也认了!

在我崇尚的信念中,一个女人最好的嫁妆就是拥有一颗温暖体贴的心;一个男人最好的聘礼就是一生的迁就与疼爱。而在这个万花筒般的世界里,在这个充满世俗羁绊的尘世间,唯有与我真心相爱的雪儿才是上天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是最无可替代的无价之宝!

当然,我亦十分赞赏雪儿自强自立的优良品性,认同她不愿依靠任何人获取幸福的理念。在看待自身婚恋与权衡情感取舍的关键问题上,她肯定也从未对家里抱过任何冀望!这是我之前不愿把话挑明、事后又没再提起的缘故。

其实,从头至尾我和雪儿心里都非常明白:以她母亲对我俩相爱所持的一贯态度来看,指望她家在我们成婚之时助一臂之力应该是不现实、也是没有可行性的!所以,无论雪儿怎么说,我都不会有想法,因为日子终归还得要靠自己过。

想说的话业已说出,想要的答案业已明了,想来所有的“贪念”都应该全部放弃!既然雪儿都无意去争,我也只能顺其自然,把思想和工作的着力点放在落实她的调动上,让她能尽快如愿以偿地回到我身边,让我们不再为聚散离合而黯然销魂。

亲爱的雪儿:由于回信又姗姗去迟,你一定在埋怨我吧?说不定还正骂我呢!只是千万别再生气,会气坏身子的。

这次并非我行动迟缓、有意拖延,虽然我十分理解你焦急等待的心情,但更懂你需要一个确切的消息,否则一定不会满意的!出于此还请亲爱的原谅我未能及时给你写信。

就目前情况来看,袁伯陈妈正在积极努力地想办法做工作,只是接收单位还未最后敲定!一旦落实这边就会马上发函至你厂,望亲爱的务必不要太着急,我自会在此催促督促的。你爸妈很忙,我看就不必请二老去沙市了,再耐心等等吧,一有消息我即刻禀告。

亲爱的说12月份回来我太高兴了!要知道想你都快把我给想疯了,真没办法。你若能及早归来,我定会万分感激。目前我的工作一切照旧,预计12月中下旬要到下属各段巡回放映,惟愿不要耽误我们在一起的宝贵时光,惟愿我心爱的雪儿你健康快乐!

别情一纸难尽,只盼朝夕相伴……

亲爱的云:收到你的来信已好几天了,本应及时回信,但由于生产较忙,又因为自己不小心将手弄伤了不方便,所以迟迟未能给你复信,望原谅。

亲爱的,告诉你荆漳市劳动局已给我来了公函,内容是:“晴茹雪同志,来信收悉,请通过当地劳资部门与我局联系”。前天我让保保转告于你,不知他说了没有?同时请他将15把拉手(5把长、10把短)和五把锁具带回,也不知是否收到?

今天我又去找劳资科,他们说马上办。科长说正准备去找我,要我将具体接收单位告诉她以便马上发函。她要我尽快,说现在不是我催她、而是她反过来催我了!因而我不得不忍着疼痛给你写信,望你马上将接收单位告诉我(写信、打电话都行),一定要在下周三之内。

我准备12月9日回家探亲,此事一定要快!如果接收单位还未落实,你去问一下袁伯陈妈他们,看能否说接收单位就是荆漳市劳动局,好吗?望火速详告于我!!!

好了,由于手痛恕不多谈,面后再叙。请原谅信写得乱七八糟。

亲爱的雪儿:久盼中收到心上人来信,惊悉你不幸伤手的消息心中尤感不安……不知伤势如何?生活能不能自理?如需我前往照顾望速告知!

昨天父亲到地区行署开会,由于走得匆忙我未来得及给你写信,想必已经去过你那里,有些情况就不在此多谈了,万一他没时间去你那边,就将函先发至荆漳市劳动局再说。

你托保保带来的东西都已收到,你家里的信和东西我也已送去,请不必挂念。

亲爱的,工作调动近在咫尺,越是最后越需谨慎,千万不可粗心大意!一定要好好爱护身体、搞好工作,愿上帝保佑心爱的雪儿平安回到我身边!

亲爱的云:久盼中老是收不到你的电话和回信,心中真是万分焦急!因我们厂天天催要具体接收单位,昨晚我给袁伯挂了个长途,袁伯说,就说接收单位是荆漳市劳动局。我们厂这边办得也相当积极,今天早上我找到劳资科长,她马上开始填表,看样子今明两天就会给荆漳市发函,望你一定要将此情况告诉陈妈袁伯,让他们到荆漳市劳动局去落实好。一定、一定,千万不能耽误!

如办得快今年底就可以回来了,不知你的心情如何?

亲爱的雪儿:别怪我没有及时复信,只是2号才收到你的信,所以你收到的也较迟。

非常抱歉亲爱的!你手伤后我没能前来照顾,也不知近况如何?心中十分惦念!原打算收到你来信的第二天就去你那儿,不料小林有事先请假走了,加之又有电影,因此未能成行。望你多注意身体,抓紧治疗,早日康复。

父亲上次到荆州,由于时间太紧未能去看你,请见谅。

小雨他们回来了一次,打算本月二十八九号结婚,在市工商局典礼后回来过元旦。

亲爱的,今天接到你的来信,我已将有关情况告诉了陈妈及父母,他们说一定尽最大努力把此事办妥,请放心!盼望你早日平安归来。

祝亲爱的健康、愉快!

最深情地吻你——我心爱的雪儿——未来的好妻子!

永远爱你的云

一九八一年十二月七日

雪儿的年假和公休加起来有二十多天,但真正留给我俩相聚的时间并不多!这是因为每逢岁末年初都是我外出慰问放映最忙最紧张的时候,能偶尔见见面就已经很不错了。

雪儿这次回来,虽没等到确切地调动消息,但队里放映室兼宿舍的装修竣工,全套组合家具的准备就绪,还是让她感到异常满意!

目前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果雪儿能顺利调回荆漳,崭新的住房以及一系列结婚用品的到位,三喜临门足以令人爽心悦目、欢欣鼓舞!特别是小弟与陈圆新年结婚的喜庆氛围,更是让我和雪儿对美好未来充满了期待……

亲爱的云:

你好!十分想念……

我于今日下午两点安全回厂,一路上比较顺利,望亲爱的不要担心,并转告孟叔叔、陈阿姨和兰妹,我已平安到达,不必挂念。

亲爱的,本想等你给我带来喜讯、不忙给你写信的,但止不住对亲爱人的思念,还是要提笔先给你写。现在我已下中班,可怎么也不能入睡!回家二十多天,我俩在一起的机会虽不多,但相聚时的每时每刻都给我留下了甜蜜幸福的回忆,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我是多么盼望能马上回到爱人身边、一生一世再也不分开呀!虽然这个愿望即将实现,但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亲爱的,也许不等收到这封信,你就来到了我这里!我真希望你明天就能来接我,我一天都不愿在这儿待下去。可现实毕竟没有想象中那般顺利,或许还会出现一些问题,但不管怎样你都要及时给个回音,以免我成天牵挂!最好是收到信后给我来个电话。这星期我上中班,你在吃中、晚饭的时候打,我等你电话好吗?

你爸爸来荆州开会,我很想去找他,却又不知在什么地方,能告诉我吗?好了,但愿我们事事如愿,梦想成真!不等收到我的信,就能回到你身边。最后望心上人爱护身体、注意休息。

祝亲爱的身体健康,生活愉快,一切顺利。

最深情地吻你——我最心爱的未婚夫!

永远爱你的雪

82年1月3日晚11时

亲爱的雪儿:

你好!非常想念……

收到亲爱人来信,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同时也深感惭愧!我既没来到你身边、又没能带给你期盼的好消息,看来调动之事并不似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为了落实接收单位,4号袁伯专门去荆漳跑了一整天,才算把事情理出个眉目:原拟调入单位织布厂还未筹建,目前只有两三个人,工资都是借发的,因此一时不能再加人,即使调进也不理想。

由于此路不通,袁伯只好又到处找门路、做工作,请Z局长设法安排,Z局长的决心倒挺大,同袁伯一道四处奔走,总算暂定到了影印厂,此厂也是国营单位(大概是印画之类的吧),据说还不错,所以想先以此名义调进再说。由于管此厂的一位领导在荆州开会未回,事情还是未落实!

袁伯原定于5号去荆州住院看病的事也因此耽搁下来,他说要一直等到把事情办妥了再去,否则他一走此事就无人管了。据说那位领导大约两天内可以回来,袁伯每天总要打两三次电话催促询问,看来他们也十分着急……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望亲爱的再耐心等几天,待事情一办妥我就马上打电话告诉你。至于届时我能否前往?看来还不一定!因为最近几天实在太忙了,或许并不好脱身。不过我还是会想办法尽量争取,毕竟这是我俩的头等大事。

说心里话,我非常想你!自你离家后,分分秒秒都幻想着和亲爱的在一起,可谓茶饭无心、夜不能寐,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心随所愿,心想事成,早日陪伴在我身边啊。现在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心爱人在我生活中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离开了你,我的生活又是多么枯燥无味,简直连一天都过不下去。幸好今天收到亲爱的来信,才又使我重新振作起来!然而幸福与愧疚的交织,令我更不好意思给你复信。

我十分体谅心上人目前的心情,深知等待会让你更加焦虑不安,更加难以忍受!虽因有负爱妻所望而羞愧满面,但还是坦诚将实情和盘托出。亲爱的,我未能完成你交给的任务,你也不会满意我的工作,所以并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此时若能听到亲爱的责备几句,心里也比现在要好受许多。唉,还是耐心等待心爱妻子对我的处罚吧……

晚安,亲爱的!祝心爱的雪儿健康、愉快、顺心。

最深情地吻你——我心爱的妻子!

永远爱你的云

一九八二年一月七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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