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关乎一个人龌龊与否。”
“亲爱的,这话说得可不对,”梵雷摊开双手,“如果说这里有两把剑,你能说哪一把是龌龊的,哪一把是高尚的吗?”
“当然了,沾着无辜之人的血的那一把,就是龌龊的。”
“就算如此,用你的观点来评判它吧,”梵雷以笑来回应,“龌龊也不会影响它的锋利,而往往一把剑的锋利与否才能够决定胜负,而不是它上面沾着怎样的血。”
“你错了,剑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剑的人。”
“非常天真的想法,亲爱的,但一个人再怎么高尚,他的道德也无法令他在战斗中取胜。”
寅云站起身来,绕过梵雷,从墙上的武器架上拿起一把剑:“你以为我是在单纯谈论道德而忽视了现实?你以为我太天真了?其实是你们太天真了才对。
当你举起一把沾满鲜血的剑,就注定了你走的是一条沾满鲜血的道路,其他人会闻到你身上的腥臭味,然后离你远远的。
别以为这不重要,站在你身边的人越多越好,而死在你剑下的人应该是越少越好。
因为想要取胜,为此而去像你说的那样不惜一切代价,但最终又会如何呢?利剑只是手段之一而已,最终的目的应该是取胜才对。”
说完,他将长剑递给梵雷:“你们想停战的话,以后彼此之间就是和平的,想开战的话,我们就照旧,但不管怎么样,合作免谈。”
梵雷遗憾地接过剑,拿在手中掂了掂:“这是个不明智的选择,亲爱的。”
“明不明智的,当然不用你来替我判断。”
“我们本可以共同帮助,为彼此提供助力,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在我看来,这种事我们自己就能做到了,和你们沾边只能让事情变糟。”
“那如果我们将要继续动手呢?”
寅云眨了眨眼:“那我们当然会继续迎战了。”
“……”
“桑可,送客吧。”
桑可坐在一旁听得出神,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水,寅云发出逐客令后,他连忙起身,走到梵雷身前,与来时完全不同,即使与梵雷对上了目光,他仍是不带半分惊慌地开口说道:
“请吧,白面具先生。”
梵雷没有作出回应,他只是顺着桑可的指引向门外走去,但在离开房间之前,他又回头问了一句话:
“亲爱的,这是送给我的吗?”
“你喜欢的话可以自己留下,又或者交给你上面的人,随你处置。”
“不,当然不会了,这么好的一把剑,”梵雷平静地说,“我会把它珍藏在自己手中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亲爱的,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会为你送上回礼。”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啧,和他不是很聊得来啊,”鸠伏在桌子上看着他离开,“而且这货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谁知道,可能他回去会被领导批评呗。”
“你说得好像生意没谈成似的。”
“本来就是嘛,梵雷他就是个来谈生意的小职员,你看他那个苦逼的样子吧,再怎么装也掩饰不过去,再说了,后面的大人物才不会亲自出马呢。”
和先前猜测时不同,现在寅云已经看出这家伙就是个跑来顶缸救急的,大概是上面的人搞了蠢事,梵雷作为手下不得不为之擦屁股,正因如此,他才会这样回应梵雷。
“接下来是不是还得准备跟他们开打?”
“用不着,”寅云暗笑,这帮人主动上门求和,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弱势,“他们根本就不想继续跟咱作对,让他碰个钉子回去,也能告诉他们以后小心点。”
当然,等桑可回来后,寅云必定会叮嘱他加强防范,提防血指们在背后再搞什么小动作,由于缺少情报机关,现在总是处于敌暗我明的态势,小心一点总归没错。
“明天再去攻城的话,我也跟着上吧,能少死几个人。”
“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已经快晚上了,去看看晚饭发的什么东西。”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沿着走廊来到要塞当中的空地上,但刚一踏入其中,他们便察觉到了异常。
淡蓝色的雾气笼罩在空中,被月光穿透后,在地上映出奇特的影子。
要塞里的士兵们,无论是在训练的还是在搬运的,甚至是吃东西的,居然全都倒在了地上,从他们均匀的呼吸声听来,他们没有出什么事,只是睡着了。
但这么多人怎么会同时入睡?显然是出了什么问题,鸠立马抽出长刀。
“我去看看桑可那边怎么回事。”
为了确定是不是梵雷发难,寅云马上沿着原路返回,向桑可带梵雷离开的方向跑去,从时间上来说,如果他们没有停顿的话,梵雷应该已经离开要塞才对,但谁也说不准。
鸠警惕地继续向要塞的另一端走去,一路上满地都是睡倒了的士兵,他越向那边走,身边的雾气就越浓密,月光也越发暗淡。
忽然,他身后传出沙沙声,鸠猛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披灰色皮毛披风,头顶绒毛白色法师帽的矮个子神秘人坐在墙边一块突出的砖石上,鸠差点一刀劈上去,这时神秘人开口了。
“褪色者……你可曾听闻名为托雷特的灵马?”
鸠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仍没有放下武器。
“此刻它是否供你所驱使?”
鸠又点了点头,与此同时皱起了眉毛,他不喜欢听别人没头没尾地突然对自己大加审问。
“……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费了我不少时间来找,”这家伙的声音像银铃般悦耳,仿佛和帽子下的面容一样笼罩着一层薄雾,充满着神秘感,“我是魔女蕾娜,为了转交给你一样东西而来……”
忽然,一阵紧迫的脚步声闯入其中,打破了魔女蕾娜营造出的神秘感,鸠与她同时抬头望去,只见寅云气喘吁吁地从那边跑来,看到坐在墙边的魔女蕾娜,他也是一愣。
“你是何人,为何仍能保持清醒?”魔女蕾娜言语之间似乎有些意外,原本在她的手段之下,这里应该只有他要找的人能够保持清醒。
“多劳费心,我一般不在这个点睡觉。”寅云挠了挠头。
一时间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原本神秘而优雅的夜晚顿时充满了诙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