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的单萍萍,眉开眼笑道:“今儿是殿下的生辰,大郡主在北境军营里脱不开身,早几日便快马送来了贺礼,二郡主为了今天的夜宴,昨个夜里就赶回来了,一大早便和王妃在府里张罗,现在全府上下热闹的紧。三郡主……想必当下时节不是在泛舟,就是在游山,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单萍萍笑盈盈的又道:“三郡主打小就定不住。”
说着还故作用力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瞧老奴这张没规矩的臭嘴,又逾矩了不是。”
李观衣也懒得理会这老家伙的装腔作势,笑笑也不说话。
见主子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又道:“十六州各州刺史现在大多都已入席,没来的也都各自说了缘由,备了贺礼。唯有梁子州孙柄荣,到今儿也没个动静。”
世子殿下应了一声,眼神突然变得冷冽:“这个老不死的,真以为自己孙女勾搭上了左仆射卢老狗的儿子,就能有望举族迁往京都,出任工部侍郎?真当李元昊失踪,我李家就没了手眼通天的手腕了。”
说罢,李观衣长叹一声又道:“燕北苦寒,京都路远,年纪大了就不要学人家非要远行,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单萍萍会意,但没有说话。
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他一个管家可以插嘴的。
只是觉得殿下和王爷倒是愈发相像了。
“宴席那边我就不过去了,老娘一向知道该用什么力道,敲打敲打这帮老泥鳅。再说了,本世子一入席,这帮老家伙还不得吓个半死。”
李观衣自嘲一笑:“对了,明儿府上喜假三天,各院三等以上的丫鬟都去二姐那领三十两赏钱,就说二郡主这些年生意做得景气,犒劳犒劳大家。”
单萍萍撇了撇嘴应了一声:“倒是便宜那帮没规矩的丫头们了。”
李观衣会心一笑,拿起桌案上的一柄油纸伞,披了一件上等的蜀锦道:“单叔,我出去走走,你自去忙吧。”
说罢世子殿下撑开油伞,走出摘星楼。
暮色里,燕北王府层楼叠榭,曲径千折,这已然不是一位寻常权贵能有的建府规制了。
按照大楚礼制,九五之数为皇家专用,王族或者普通官吏在建造府宅时,不得重檐重拱,不得朱门红窗绘画藻井。
而燕北王府除了仅次于皇家的重檐庑殿顶外,无论是占地还是府内楼阁数量和层高都远超皇族规制。
出了摘星楼,一路来到堪比寻常官员府邸规格的马厩,李观衣并没有闻到刺鼻的马粪味,一来是硕大的马厩一共就只有一匹马,二来马厩虽然不能燃香,但却有大小八位马奴全天伺候打扫。
心情有些烦闷的世子殿下,牵出那匹通体漆黑如墨的马驹小白,又拎了壶三姐亲酿的醪糟寄忧谷,一路出了中门。
平日里除了宵禁,白天世子殿下几乎不怎么出府。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看到那群市井百姓噤若寒蝉的目光。
就连街上的乞丐,看到殿下上前施舍都要目眦欲裂,退避三舍。
毕竟谁也不想好好的逛个街,莫名其妙被雷劈不是。
这种孤家寡人的感觉,比老爹那一口一个的孤王还要孤王。
这哪里是孤王,这分明是孤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