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后来被人称做天下第一完美男子的父亲,在当地是个人尽皆知的孝子。他担心自己离开后,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以后该如何生活?也担心双目失明、生活不能自理的师父在家,自己不能尽孝,会不会有想法和受人歧视、侮辱?更担心母亲有病在身,身体健康状况越来越差,万一出现什么状况,谁来照顾她?……
如此等等,想了一大堆。但他现在的年龄实在太小了,面对现实,他真的是有心无力,空悲切!
为防万一,临走时,父亲除把奶奶交给他用作盘缠的压箱钱,悄悄塞在奶奶的枕头下面外,还偷偷找父亲的至交萧一爷借了五两白银,一并放在那。反复恳请他,他借钱的事情,千万别告诉我奶奶。他走后,如果看到我家里有难处了,拜请他在及时出手资助一下。所有借或资助的银子,他一定连本带息奉还!
……
总之一句话,临行前的那段时间,父亲把自己能想到和能做的,统统都做了。每天夜晚上床后,都装作睡着了。实际上在闭着眼睛,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的过细,看做了什么,还有哪些没有做,落了什么没有……
如今离开了家,绷了多日的弦终于可以放松了。这一刻,他是真的再也憋不住了。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
泪水如决堤后的江水奔涌而出,滔滔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
众人见状,纷纷停下脚步,关切而心疼地看向他。他们都知道,在同行的六个人中,只有我父亲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其他人,至少都有十五六岁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爷爷过早过世,家道中落,何至于如此年纪轻轻就沦落到这种田地?连连摇头,不停地叹息。
“你怎么了,刚出门,就想家了?”张云见状,立即将肩上的行李一扔,急切地跑过来蹲下,右手搭在父亲肩上,左手拿着毛巾去给他擦眼泪。
“你是不是想你妈妈和师父了?”见父亲如此痛哭,洪荒慌了,手忙脚乱地放下行李,急冲冲地赶过来安慰,“我开始几次出门时也是这样,后来出去的次数多了,就没事了!”
“我们这次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打工,想家了,随时可以回来!别伤心和哭了,你再哭我也想哭了!”周五不知是被我父亲感染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还没劝两句,自己竟带着哭腔了,就差没有哭出来了。
“我们这次出去,最长是半年时间,等到腊月,就回来了!”赵小宝怕他们人没有劝住,反而哭作一团,快步走过来安慰,“到时候我们挣很多很多银子回来,讨个漂亮的媳妇,欢欢喜喜过大年!”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哭鼻涕,还说是男子汉?”石三叔比较幽默,见过不少世面,见此情形,不疾不徐地吸一口旱烟,然后慢悠悠吐出。烟,好像听得懂话似的,在空中形成无数个烟圈,然后慢慢地消散,“如果说出去,鬼都会羞死!”
父亲忍俊不禁,“璞!”地一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