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父亲石达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评价。有说他在太平天国大集体里时,往往战无不胜,是神一般的存在,可圈可点。而带兵离开天京后,就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自此泛善可陈。特别是在几次紧要关头和转转点时,昏招频频,以致功败垂成。
对此,我想奉行老祖宗的至理名言:三缄其口,沉默是金。
实在要说,我以为还从他的出身说起比较合适。因为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对他有个更加全面、客观、深入和辩证地认识、分析和了解。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让我把时间,拨回到1831年3月。
贵县,那帮村。
山,一座比一座高,一座环绕着另外一座。层层叠叠,无止无休。
在这重重叠叠的群山中,有一座山如哪吒横空出世,横亘在猴子石和蛇头山中间。
这座山,正对面依次横亘着白云、白水、白天三座大山。
背面依次是青粱山、牛型山、棋盘山。
山,一座比一座高。林,一座比一座密。
这座山,当地人称为“黄牛山”。
见过我老家那座山的人都说,黄牛山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确实都酷似一头正在斗角的犟牛。
我第一次去故乡,十分好奇,不由自主切停下来仔细观察:
只见山的尾巴部,如牛的后一双后膝,累得都跪进了山下的石洞水库的淤泥里了,还在使劲朝后蹬。山的前部,如牛的前腿状,一双前脚在左山和右山之间跨成一字了,还在努力往前移。
最叹为观止的是,牛头、牛颈和肩都快挤在一起了,还在拼命顶着对面高大的猴子石不放。生怕它伸过来的前肢,抢走石家湾人辛辛苦苦获得的劳动成果。
父亲的出生地石家湾,座落在黄牛山的半山腰上。所住的房层,恰好在牛肚脐处。
石家湾不大,由一个大四合院和十余栋分散杉木草屋组成。
大四合院里,住着四户马姓人家。黄牛山和附近的大大小小的山林,均是他们的。至于他们来自何方,已无从得知。
十余栋杉木草屋里,住着五门杂姓的人。这些人,都是因战乱或天灾等原因,以讨饭时流落到此并安家和帮地主看山护林等方式,陆陆续续从外地来此定居的。
由于都是外来户,他们都没有土地。为了生存下去,只得从马姓人家手中买点山林地,用几根树木搭一个简易的房屋支架。然后在上面盖点杉树皮,铺上稻草。
把楠竹剖开,织成一扇门。在上面里里外外涂上一层厚厚的泥巴,晒干。用草绳一拴,立在空洞处,就成了门。
这样的房间,人住进去,不仅空气自由流通,还冬冷夏热。
时间久了后,墙和门上的泥土陆陆续续掉落下来,房间就变得透明了起来。人在里面做什么,外面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尤其是夏天,一群群光棍不约而同的早早就坐到河边来了。
眼睛,直朝有姑娘人家的屋子瞟。
口水,直往下流。
经常是衣服湿了大半截,还浑然不知。
黄牛山不高,名气却不小。
原因是山里不仅柴草茂盛,还盛产蘑菇和锥栗。马家的老祖宗孤身一人到此定居后,不仅人丁兴旺,还财源滚滚。
凡事有利,则一定有弊。
黄牛山,自然也不例外。
那时,大家都是用柴草生火做饭。方圆几十里的人家,大都没有自己的山。
去买?家里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哪来的钱?
讨,谁会给?
……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怎么办?
结果当然是除了去偷,别无选择。
一两个人来偷,还可以制止。人多了,就好手难打四只狗。
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马姓人家,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请几个守山,柴草被偷了找他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