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赶紧应下,传了令,下人们好奇但不敢多事。秋菊冬梅进来,四人默默地打扫屋子,不敢发出多余的响动。上官熙坐在原处,泪流满面,一动不动,眼里更无神采,一片死寂。待一切都收拾完毕,戚东雨走到母亲面前,捋了捋母亲的鬓角,柔声说,“娘,晚膳做您最爱的冬瓜玉米汤,还有青椒小肉片可好?”
上官熙这才把目光聚焦到女儿脸上,握起女儿的手,泪流的更多了,“好。”
用完晚膳,看母亲的情绪平复了许多,戚东雨给母亲松了发髻梳了头发,伺候了洗漱,才回到自己房中,吹灯睡下。这一夜睡得有些不安稳,累了一日却噩梦连连,一会是元宵灯会的灯笼都变成了利剑刺过来,一会是收到的礼物里跳出那丹秋黄,一会是母亲含泪的面孔,披头散发。惊醒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不如早点穿戴好去城门外给容泽道别吧。正要唤冬梅伺候洗漱,常嬷嬷一把推开门,哭着疾步到床前,“姑娘,不好了,夫人投湖了!”
戚东雨脑子里一片空白,也许自己没有睡醒吧,又觉得自己早就醒了,那披头散发的母亲是在和自己道别吗?也顾不上梳洗穿鞋子,奔跑到后院池塘。天微亮,后院却围了不少下人。远远的人群中央,戚东雨看见父亲的发冠,硕大的鸽子血无比刺眼,扒开人群,母亲还穿着昨日就寝时自己给她换的寝衣,自己为了逗母亲开心,向秋菊新学了发髻样式,前额的碎发都归冗扎好,此时刚好露出母亲苍白发紫的面容。
“启禀老爷,打更的家丁卯时经过听见动静,以为进了贼,过来一看原来夫人投湖了,废了半天劲,但还是没来得及。”
戚成义面露悲恸之色,对着戚东雨说:“东雨,定是爹昨日话说重了,你母亲一时想不开,都是父亲的错。”说完,老泪纵横。
戚东雨冷冷地看着父亲,说道:“可向京兆尹报案了,家里出来人命,总要仵作来看看吧。”
“为父知道你失去母亲,一时难以接受,只是你看看你母亲给你留下的信,就知道了。”
“你母亲一生好强,为了你母亲和戚府的名声,家丑还是不外扬的好啊。”说毕,戚成义又抹了一把泪。
戚东雨接过信,母亲娟秀的字迹印入眼帘,“阿拙,珍重,勿念。”
就这短短的六个字,竟然是母亲给自己最后的挂念。戚东雨再也忍不住,跪在母亲身侧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