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母亲上官熙新婚两月便怀有身孕,戚成义大喜,车前马后好不殷情,太尉府也是流水的补品送到。奈何生男生女谁也左右不了,戚东雨出生在一个雨夜,一切倒也顺利,太尉和侯府都请了最好的稳婆和大夫。然而一个女娃呱呱落地,戚成义失望至极,佛袖而去,连起名都没有兴趣。如此这番,终究错过了袭承越阳侯,戚成义心中悲愤,竟然连上官熙的主屋也好几个月没有踏足。还是后来离开越阳侯府分府别住,才想明白过来而今唯一能倚仗的还是岳家,于是又慢慢的对上官熙热诺起来。
戚成义倒也有些本事,投身科举,一举中了探花,在朝中也谋得一官半职,戚府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夫妻之间到底有了隔阂,和上官熙之间却总也比不上以前如胶似漆,加上戚成义相继又娶了两位高门庶女为妾,夫妻感情也渐渐冷了下去,人前举案齐眉,而人后上官熙总是默默抹泪。女人家最心寒的莫过于芳心错付,却为时晚已。
戚东雨出生百日也未得父亲取名,上官熙失望无奈之余,只好给女儿取名“雨”,上报家主戚成义,也并无二话。于是戚东雨就成了这样一个微妙的存在,虽然身为嫡长女,太子的表妹,但却不为父亲所喜。皇后姨母可怜她的身世,也有给自己胞妹撑腰的意思,总是邀请上官熙带着戚东雨来宫里坐坐,有时也留东雨小住,一来二去,竟然成了太子为数不多的玩伴。
天启十六年,上官熙病逝,同日太子出游四国,戚东雨一时失去了倚仗和玩伴。半年不到,父亲就抬了自己顶头上司户部尚书的庶女沈氏为续弦,沈氏本就有一女,扶正不久就诞下嫡子,虽然袭爵一事已经时过境迁,可毕竟是戚成义的第一个儿子,于是沈氏以及一双儿女更得父亲戚成义的欢喜。戚东雨在府里的日子更是步步维艰,而今太子回朝,给平静无望的岁月倒添了一些喜色。
五年过去,太多的人与事,成长的痕迹会不会抹去儿时的亲昵。母亲去世后,父亲对自己不闻不问,主母沈氏管束甚严,皇上为平衡朝中势力,推行养民之策,也纳了好几个文官贵女入宫,皇后姨母也自顾不暇,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照看东雨,东雨渐渐入宫也少了,只有年节家宴才得见姨母一面。
容泽依旧是那个天之骄子吧,东雨心里有些雀跃,有些踌躇,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了。这么多年的如履薄冰终究抑制不住自卑的种子在心里慢慢发芽。
“有些近乡情怯呢”,东雨想着。“见到我他会惊喜还是失望?”
东雨自诩也不是异想天开,想着攀高枝的人,更不是患得患失,谨小慎微的人,这么多年平衡继母父亲的喜好,守拙奉礼,绝不超过也绝不落后弟弟和妹妹,也算进退得当。
戚东雨摇摇头,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呢。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姑娘,夫人和二小姐回府了”冬梅进来禀报
“主母和东瑶卯时就出门了,今日还没有来得及请安,收拾一下,咱们去主屋吧”戚东雨说道。
“姑娘也是好脾气,这二小姐去了您没去,她少不得一阵夸嘴炫耀,您还自己送上门去,前几天一点口风也没漏今天他们主屋的人要出门,这也罢了,今早出门的时候也不叫上您”,秋菊没好气的说。
冬梅,秋菊是当年戚成义分府开院时就被常嬷嬷亲自挑选,买进了府里伺候戚东雨的,只比东雨长三四岁,和她一起长大。上官熙对下人很好,因为是戚东雨的贴身丫头,将来也打算陪嫁出去,不让人轻易打骂不说,也跟着戚东雨学字念书,这点冬梅,秋菊感激不已,所以唯恐不能尽忠报此恩情。所以上官熙去世之后,她们和容嬷嬷一直尽心尽力的帮衬着自己家的小姐。
“既然知道她定是要炫耀上一番,不如送上门去,给她一个痛快,说完了好回来用午膳,小憩一下。”戚东雨说道,
“走吧,闲话莫说,也不用换衣衫了,就这样略显疲态,似乎很憔悴伤心的样子,才好衬托的她神采风扬春风得意。“说着,戚东雨抬步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