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子弹了!抓住她!”
枪匣里没了子弹,抱头鼠窜的老油子们眼里射出精光,像看待宰羔羊一般杀气腾腾地向着红姐走来。
胡俊几人已经被打翻在地不知死活,大部分油子都腾出手来走向红姐。
刘阳看着眨眼间形势被逆转再逆转,拼了命的锤翻两个油子便强撑着往红姐身前狂奔。
眼前浮现起过往种种。
自己十二岁被红姐从街上带回舞厅,那时的红姐全身散发着青春美丽的气息,还没那么强的距离感,让人无法接近,无法揣摩。
如今几年时间过去,红姐的气质越发成熟,气场也越发强大,对刘阳也有种渐行渐远的感觉。
但是刘阳明白,自己这条命是红姐给的,弟弟妹妹的命也是红姐给的。
“冲我来!”
看着距离红姐越来越近的老油子们,刘阳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嘶吼着冲进人群同众人搏命。
双拳两脚之间,刘阳狼狈地杀出一条血路,冲到红姐跟前。
“快跑!”
此刻的刘阳哪里顾得上平日里的敬重,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拽住红姐就往车上跑。
背后,近乎被刘阳砸晕的马哥踉跄起身,满眼血丝的举起手枪冲着车子连射。
子弹打在车身之上发出铛铛声响。
眼看刘阳拽着红姐艰难跑到车子旁边,正要伸手拉开车门。
嗡的一声,汽车马达轰鸣。
车子轮胎磨的嘶嘶作响,伴随着一阵白烟升腾,米白色轿车一百八十度原地掉头,留下一阵青烟扬长而去。
刘阳呆住了,红姐也呆住了。
往日里,红姐最贴身的人,在最后一刻,竟然反水了。
“啊!啊!”刘阳痛苦的嘶吼,冲着车子驶去的方向无力的扔出一个血物。
空中,血物划出一道弧线掉落在地上,原来是刚才打斗间撕扯下的一只耳朵。
远处,满头鲜血的马哥疯子般的大笑,朝着众人大喊。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刘阳心如死灰,面对必死局面,本能驱使着他继续拽着面色惨白的红姐,往路边的山坳里钻去。
身后,老油子们穷追不舍。
红姐穿着高跟鞋,只跑了几步就挣开刘阳强拽着自己的手。
刘阳诧异的回头看着红姐,见后者面色为难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山坳间满地碎石,刘阳知道就是把鞋脱了也只能更艰难,当下顾不得多想,一把扯过红姐扛在自己背上。
刘阳只觉得身体一沉,咬牙坚持着接着往里跑。
“刘阳,放我下来吧。”红姐咬着红唇,劝道。
“红姐,我的命是你给的,没有你我早饿死了。”刘阳喘着粗气,脚下并没有停。
“放我下来,你自己跑还能活,你这样,我们俩都跑不了。”
“不。”
刘阳不由分说的拒绝。
红姐伏在刘阳背上,看着这个满身是血,还强撑着的楞种,无奈叹气。
山坳中,小山峰此起彼伏,荒凉的破败景象并没有改变,刘阳七拐八拐的凭借山势隐藏身形。
身后野人般的嗷嗷声不断,给了两人无穷的精神压力。
良久,刘阳实在跑不动了,转过一座小山,放下红姐,大口喘着粗气。
激战过后的疲惫感席卷全身,刘阳此刻只觉得五脏六腑移位,胃里恶心的想吐。
太阳斜挂在天上,两人倚靠着小山的阴影处方才得到些许清凉。
“红姐,我跑不动了...”刘阳眼神失落的看着红姐。
红姐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孩子,眼里没有责怪,只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示安抚。
这一路上,他尽力了,到如今这个地步,怨不得别人,要怨,也只能怨自己。
扶着山壁休息了一会,望着满目的荒凉,想起一大早勇哥对自己说的话,又想起还在等自己回家的弟弟妹妹,刘阳只觉得心中迷茫。
听着身后老油子的声音接近,给两人的时间不多了。
刘阳深吸一口气,定了心神,蹲在地上挑选了一块锋利石头,想要固定在手上。
摸遍了浑身上下也没找到合适的绳子,抬眼看见红姐手腕上的头绳,刘阳略带尴尬的笑了笑:“红姐,你这个绳子借我用一用。”
红姐不是傻子,她看得出刘阳是准备搏命了,她想劝,但劝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那些人会放过自己吗?
红姐取下绳子递给刘阳,眼神有些复杂,纵观自己这十几年努力,如今落得个穷途末路的地步,身边只剩这个傻小子。
“红姐,我不会放弃,我也希望你不要放弃,九城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刘阳将绳子绕过石头,死死绑在自己指背,对着红姐指了指九城区的方向。
红姐愣住。
“你要干什么?”
“我尽力帮你拦住他们,你也尽力去走吧。”刘阳飒然一笑,第一次大着胆子说:“这双鞋子真的很好看。”
说罢,刘阳起身,义无反顾的向来路迈步走去。
“刘...”红姐想抬手喊住他,但不知道说些什么。
“红姐,如果我赢了,我就跟上你,如果我死了,帮我照顾一下弟弟妹妹,他们受的苦太多了。”刘阳摆了摆手。
红姐怔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
转身,踉跄的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昼夜温差大的惊人,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水汽。
红姐双脚磨的生疼,身上也被冻的发抖,意志力使她强撑着不停地走。
山谷里时不时传出沙沙的奇怪声响,无尽的精神压力时刻摧残着红姐的内心。
连续走了四个小时,地面上植被渐多,一条蜿蜒溪流出现在眼前。
终于,红姐找到一处山口,倚靠着蹲了下来,抱住双腿取暖。
那个平日里最要强的年轻女人,在这一刻,终是再也忍不住的抽泣出声。
一行清泪,也在月光的注视下滑落这美艳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