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就是笛西纳老师啊,久仰大名!”言初见到这个女人赶紧鞠躬、递水,让她坐下。摄氏在一旁冷笑一声:“明明刚听说,还久仰大名呢……”
“我也是,关注你一段时间了,看过你所有作品。这是我第一次忍不住要感叹后生可畏啊。”笛西纳把水杯放在一边,拿出了笔记本。
“也就关注了5分钟吧?”摄氏又在一边嘀咕着,“所有作品倒是真的,总共就这六幅了。”
“你别说了!”言初朝旁边喊了一句,笛西纳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又笑了:“哈哈,我懂,艺术家都是这样。”心里却想着,这家伙不会人格分裂吧。
夜晚,两人回到寝室拉开窗帘,窗外一片漆黑,房间里却闪着蓝色的光。“天黑了。”言初说。
文启听到便跟了一句:“但是天亮了。”
“诶?听着很耳熟啊。”摄氏再次出现。
“这是你写的,《自由鸟》里面的话。”言初翻到上铺,盖上了被子。“完了!忘记寄过去了!”
“什么东西!?”文启被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
“我的文章,宣传文!写完忘记邮寄给单位了!”言初着急地跳下来,从抽屉中翻出文稿,跑出了房间。
夜深了,她还跑在马路上,摄氏就跟在她旁边,似乎是速度和我一样地漂浮着,散发着只有我看得见的蓝光,帮她照亮前面的路。
“你说马路为什么叫马路呢?”她边跑边与摄氏闲聊,“因为马路是给马走的啊。”
“可现在是给汽车走的。”
“是啊,它曾经是马路,现在就算是汽车开的地方,也还是马路,它无权改变自己被深深烙印的东西。”
我跑得气喘吁吁:“什么玩意!你作为一个神,不能帮我传送过去什么的吗?”
“这个不行,我是你的内心神,不能产生任何物理影响。”
“那不就是啥也不行吗?累死了!”她跑着,终于看到了公司大楼,“我是艺术之神,你怎么把我说的一文不值啊。”摄氏跟着进来了。
办公室里居然还没熄灯,还有人在工作。“你这家伙,怎么大半夜来了?”
“老板,我……我来送稿件,宣传文。”言初从怀里拿出牛皮纸包装,递给老板,尢斯库拉似乎也在期待他的反应。
“别走,我先看看。”老板深吸一口雪茄,吞云吐雾的,拆开了包装,“嗯……你们学院学生啊,是不是寝室都熄灯了?以后毕业正式入职了,也得大半夜在……这……这都是你小子写的?”
“嗯,对啊!”言初对他说,“我对摄氏还是很了解的。”
“得叫C神!”老板吸一口烟,严肃地看她一眼,“这字里行间不像是个信徒,简直像亲眼见过C神似的,而且你什么时候文笔这么好了?”
“哎,老板,一直是这样的啊。”言初回答他。摄氏再一旁笑着:“我给的文笔,写个宣传文算什么。”
寝室中,言初躺在上铺,闭着眼也能看到一缕蓝色的希望之光。“摄氏,你以前也这样爱说话吗?本来以为尢斯库拉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救世主呢。”
摄氏沉思片刻,在耳边说:“一百多年前,我在地下与老者阿吉弦交谈,后来到了地上,我的身边再也没有人了,便没有什么话需要我说,我只知道留给贵族的,应该是最犀利的刀刃。后来,我明白我的身边有很多人,很多下阶和中阶的群众,但我们不需要太多语言,在暗中一步步瓦解了贵族的根基,最终才让他们倒下。”那团蓝光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是太久没有聊天了吧……”
尢斯库拉3岁来到安国,4岁进入安国地下庇护所,9岁果断地走出避难所,在走向黑暗的同时走向了光明……12岁时毫不犹豫地拒绝贵族的邀请,15岁在第一次三阶高会大会上大放光彩,被贵族一百余人追着暗杀不成,16岁在安国与中下阶合作创立小C出版社,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年。在刑场上,高贵的布兰帝选择亲自枪杀她,却不知道此刻,刑场成为了证明她把一生贡献给爱喜和伟大事业的舞台!(节选自《安赫艺术》)
深夜,言初仔细听着,下铺的文启已经睡去了,她还醒着,悄悄地问尢斯库拉:“C神啊,您的眼睛下面为什么有泪痕呢?”
“因为……哭过就抹不掉了。”摄氏平淡地回答着。婴儿面对战争的啼哭,在避难所中饿得失去力气时默默流泪,走出来后看到家成为了废墟,母亲在监狱中离去,她在黑暗中哭泣,面对贵族,她把悲伤化作愤怒,又把愤怒化作智慧与力量,用生命顽强抵抗时,那泪痕早已深刻地留下。如果说尢斯库拉为安赫的和平而微笑,那么群众痛苦时她的泪便化作雨洗礼大地。
“你的泪痕,让你变得更……”言初转过头看着隐隐发光的摄氏的脸,却不再说了。
“更什么?”摄氏好奇地问我。
“我也说不清,”她回答,“我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去形容一个神,而且她就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