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无法用语言描绘的存在，高大的身躯，暗金色的甲胄，深蓝色的风氅，环绕着的闪电，仿佛从神话中走出，符合一切人们印象中的神明。

黑色的影子将他们包围，露出金色的瞳孔，苍白的脸上散发着不属于活人的气息。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东西。”男人手持长刀，转头看向楚子航，“去把后备箱里面的箱子拿出来，黑色的，上面有个银色的标记。”

楚子航从后备箱里把箱子交给男人，是一只黑色的手提箱，上面是一块银色的铭牌和一株茂盛生长的世界树。

周冰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箱子，眼中金色浮现，浑身上下的血都被牵引着。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里面的东西他很熟悉。

男人和奥丁正在谈判，没有注意他的异常。

“我将许诺你们永恒的生命。”

“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神，从不向人类撒谎！”

“谈判破裂了，等会把箱子给我。”男人凑近两人的耳朵飞快说道，像交代后事一样，“平时多照护点你妈，没事的时候多和你这个朋友一起玩。”

男人又看向周冰：“小朋友，你和子航是朋友也是同类，出去后我希望你能多多关照点这小子，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就背负了许多东西，我不希望他过早的接触这些东西，但现在也无可奈何，我希望未来你能够拉这小子一把，这小子脾气倔得很。”男人的语气低沉，像极了托孤大臣。

“记住我说的要听话，”他讲话一点也不避讳着楚子航，楚子航双拳紧握，紧咬着嘴唇。

“跑！”

男人把箱子扔出，黑影们争先恐后的哄抢

楚子航发疯一般朝着迈巴赫狂奔，周冰也紧随其后。一部分黑影去争抢箱子，另一部分黑影则追向他们。

男人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跑，目光停留在楚子航身上，就像他曾一次次躲在人群中看着他。楚子航永远不知道，男人从未缺席过他的人生，只是无法靠近他。不知何时，那个坐在他身上骑马的小男孩已经长这么大了。

“跑的真快啊！”男人轻声呢喃。收回目光，无形的气幕张开，周围雨滴缓滞在半空中，构成一道优美的弧度，整个世界似乎都被延缓。男人挥动手中的长刀，一个个黑影在刀光中裂开。

奥丁冷哼一声，缓缓抬起手中的长枪虚空一指，雨幕泛起阵阵波纹，本来停滞的雨水以之前更快的速度下坠，男人瞪大眼睛，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手中的村雨愈发凌厉，刀芒几乎密不透风，面前的黑影已经无法阻拦他。

楚子航突然站住回头，看到了铭刻他一生的场面。男人举起手中的长刀奋力跃起，高跳起来，砍向神的头颅。

楚子航呆呆的看着，男人被昆古尼尔击中从半空中落下。周冰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拽着楚子航往回跑，没了男人的阻挡几道黑影迅速朝他们追赶过来。

不过短短几秒钟，黑影就快追上了他们。庆幸的是迈巴赫就在他们眼前了，但很明显他们在上车之前就会被追上。

黑影已经扑向他们，锋利的爪子随时能够将他们大卸八块。周冰有些喘不过气，隐约能看到他们前方站着一个女孩。

已经开始走马灯了吗？周冰心中暗叹。

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来临，他惊讶地发现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并不是延缓，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静止。他停下脚步，晶莹的雨丝悬浮在半空中，世界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他甚至能看到楚子航惊慌失措的表情。

女孩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后，平静的说到：“僭越。”声音明明不大，却回荡在这片天地，仿佛来自世界的尽头。

僭越？谁僭越？周冰还没反应过来，时间开始流动，半空中的雨丝倾数落下。他有些茫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下意识的迈出脚步，一阵虚弱感油然并发，整个身体不自主地往前倾。

楚子航连忙扶住他，将他塞进车子，打开车门前他不禁往周冰刚才站着的地方看去，那块地面四分五裂，像是大旱许久皲裂的，上面有几具黑影的尸体匍匐着，黑色的血液不断流淌，又稀释在雨水中。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楚子航只记住那双流熔岩般的黄金瞳，以及那太古般的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