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一边收好名片，一边抱歉说自己是研究生，没有名片。只见温雪华听了，居然很麻利地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印着公司名称和logo的通讯录，递过来一支笔，请李越留下联系方式。

李越一边写一边说：“我是小儿内科的研究生，还在研二，恐怕能帮到你们的地方不多哦。”

“哎呀，李大夫，您这话就不对了，不用药难道就不能交朋友了吗？李大夫一看就温文尔雅的，长得又这么帅，哪个女孩子见了都想认识一下，对不对呀，阿华？”郑世真咯咯地笑着说到。

“嗯。”温雪华答应了一声，居然脸红了。

张诚从提来的纸袋子里拿出来一瓶白酒，盒子上赫然印着三个大字：“浮来春”。李越脑海里浮现出一则电视广告，一位吕剧演员，穿着明代的大红官服、戴着黑色官帽，手里举着一瓶酒，一步三摇地走出来，唱起了念白：“老爷我最爱浮来春~浮来春！”

“啊哟，你老哥厉害哟，这个酒你都有啊，这不是莒县的酒？”（在莒南和日照、胶南一带，“酒”、“小”等字的发音是很特别、很有地方特点的。）

“邪呐，什么莒县的，莒南北的好不好？”张诚听见李越这么说，知道他拿家乡的酒是对的，开心地笑了。

现在李越才隐约开始明白，张诚其实是让自己来陪他喝酒、借机了解一下他的。那个年代的山东人大多喜欢喝酒，并且还认为“酒场看人品”，看来，这顿饭算作是一次考试也差不多。

李越知道山东人酒厂上的规矩很多，什么主陪、副陪，主客、副客，“头三尾四”、“肚五背六”，以及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祝酒词。不过，看一个人实在不实在，好不好交往，几乎就只有一个标准：喝酒实不实在。

虽说是郑总请客，但她们还是让张诚坐在正面的位子上，相当于主陪，郑总在他右边，算是主客；李越只好坐在张诚对面，进门的地方，当了副陪，温雪华在李越的右手，次宾的位子。

张诚没要小杯子，而是让服务员用啤酒杯倒白酒，两个人说好六口一杯。两位女士用高脚杯喝干红，也不用对照白酒一比三的比例，多少随意。

张诚以主陪的身份开席，端起杯子说了盛情难却、周末愉快、感谢郑总等一堆令人感动的话，晚宴就开始了。

酒席宴上总是这样，常常是酒一下肚，现场的气氛就会逐渐活跃起来，这在山东也要看主陪的功夫，所以有些人经常被拉去“陪客”，因为他们会活跃酒桌上的气氛。

郑总吃饭的样子很认真、专注，李越不由地想起了“吃得很投入”的评语。但她不仅是投入，简直是在欣赏、品味而且陶醉其中，也很能感染人。

她不仅吃得投入，说话也很投入，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很享受聊天的过程，就连她笑的样子都很投入，似乎说什么并不重要，但说的过程很重要。

她一点都不敷衍，也不刻意，让人觉得她的话语和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很能感染人，这让整个气氛都显得温馨、自然，就像几个知心好友在畅饮叙谈。

她的酒量还不错，张诚和李越喝一杯白酒，她就喝一杯干红，不急不慢，也不推辞。酒精的作用让她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还很有光泽，鼻子两边本来被粉底霜遮盖的小小雀斑，因为脸红而变得明显了，这让她平添了几分妩媚。

李越以前一直以为雀斑是个缺点，还是第一次觉得雀斑会这么好看，

李越整晚也没听到郑总什么“道道”，都是些轻松愉快的话题。像是个比较私密的聚会，而不是商务宴请。

郑总讲话的时候，张诚也会很认真地倾听，似乎很专注，简直有点目不转睛。等她讲完了，就跟着一起笑，笑过了才举杯喝酒。

两个男人按照山东的规矩，各领了三杯（白酒不能一口一杯，其实是领了三口），正好喝完一大杯白酒。然后开始相互敬酒的模式，互敬互爱一圈下来，第二杯也下肚了，一瓶白酒就喝完了。两个人又每人喝了3瓶珠江啤酒。

“邪呐，啤酒还是琼岛的好喝。”张诚感叹道，“不喝了，咱们一起把剩的红酒喝完，搞个“三盅全会”就行了。今天喝得真痛快，我也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喝酒了。兄弟，你酒量还可以，关键是喝酒实在，不错！”

“我也半年没这么喝酒了，”李越附和到，“今天确实是真的很高兴！”他看得出来张诚的酒量比自己好，但他俩都没有再喝。

“我算是认准你这个兄弟了，以后咱们有空还要常聚。这边有几个不错的几个老乡，找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下。行啦，今天就到这里吧，撤！”

郑总说她来打车送张诚，让温雪华送送李越，然后他们俩就出门打车走了。

李越回头看看温雪华，发现她犹犹豫豫地欲言又止，就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请她坐到后面，拿出50块钱递给司机：“送她回去，记得找零钱给她，少了就让她补给你。”

温雪华见状连忙推辞，李越说了一句：“我住在医科大，离得很近的，我走路回去就行，正好吃完饭散散步。”说完，把车门一关，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越觉得，今天这顿饭吃得很不错，吃得都是好东西。酒也不错，关键是人更不错。他回忆了一下整个过程，觉得今晚酒喝得挺高兴，今天过得真愉快，今晚也一定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