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过后，他开口问渡鸦：“变成梦魇的觉醒者，是再也没有机会恢复正常了么？”

“我不知道。”对方的回答干净利落。

他也没有追问，继续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走回伊森那边去。队友正鼓掌庆祝他凯旋。

他毫无戒备走过去......忽然，筱雨炽脸色一沉，身子以迅猛之势朝地面弯下。

这变故来得太快，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不过他能感觉到，这，很不妙。

绝对防御，救我！

然而那被他唤作“绝对防御”的被动技能，这一次依旧未能帮上忙。

完蛋了......

筱雨炽一记凶猛的头槌，结结实实撞上了散野的肋骨。

后者猛烈咳嗽，像是要吐血一样，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栽倒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洋洋得意的筱雨炽。

“你炭治郎（某知名动漫男主角）啊！你脑袋不痛啊！你食不食油饼啊！”散野哀嚎。

“而且刚才我的绝对防御怎么没触发，你动手脚了么？”他一边揉着胸膛，一边十分委屈地问。

“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下次再说什么‘希望你说到做到’这种混蛋话，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哦。”

“我绝对防御上哪儿去了……”对方仍旧哀怨地念叨。

“你还把那个防御反应自称绝对防御？且不说它没这么厉害，主要是太中二了呀！我每次听你这么说都会觉得莫名羞耻。”

“你不管。”

招式名可是死宅的浪漫，他心里这样想着。然后将视线移至渡鸦身上，问道：“啊，所以刚才为什么没有触发呢？”

“嗯......大概是因为，人家的行为，没有透露出任何一丝敌意吧，是跟你开玩笑呢。”

“哈？你们管这种攻击叫“玩笑”？我心跳都骤停了一下好不好！”散野怒吼。

但眼下不是嬉戏打闹的时候。他注意到筱雨炽身后的伊森，重拾画笔，若无其事地作起画来。

“喂，你对他做了什么？”他问筱雨炽。

“就说了几句。”

“说几句就这样啦？”

筱雨炽哼哼一笑，好像是在说“那当然”。

散野仰天长舒了一口气，目视白云悠然飘过，压抑多时的身心也终于放松下来。

他朝巨树望了一眼——

变回猫形态的白姐正懒洋洋地趴在树枝上假寐。

温暖的阳光从叶子隙间挤过，洒在她乳白色的绒毛上。此景让人感到无比惬意。

散野不由得感到一阵担心——还剩多少时间，能留给他在此处享受？

他急切地询问筱雨炽。

对方耐心地回答说:“直至伊森苏醒之前，这个地方都不会消失。还有，最好不要强行离开普通人的梦境哦。”

“嗯……至少这个梦境我是完全不会想离开啊。”散野感叹。

“你累了的话，可以在此地睡一睡，觉醒者也是需要补足睡眠的。”筱雨炽贴心地提醒。

“哦?在梦里睡么，这体验还挺微妙。”

“一般都是在自己的梦境里睡觉比较安稳。如果你在别人梦里睡大觉，那个人醒的时候，你也会被强制遣回自己的梦境。”

啊......要消化的信息很多呢。

散野回味着，开始有些犯困。毕竟是一连经历了两次战斗......

算上那个雨宫狸的袭击，就是三次战斗了。这对刚成为觉醒者不到一晚的他来说，负荷实在是太大。

他在树荫处找了块平坦地儿，坐下倚靠在树根上，开始控制不住眼皮的松弛。

但他还是尽量不让自己睡着，哪怕只能坚持一秒，也想再多看这个地方一眼……

什么?

忽然，他视线内出现了一位绝对出乎意料的人——

薇薇安。

她平静地守候在自己的丈夫背后，只是看着他画画。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微风轻抚她的长裙，但身形未乱。太阳照射使其存在更为耀眼。

这不是幻象。直觉告诉散野。

他想起身去问筱雨炽，是不是她做的。谁知对方也正看得入迷，完全不像是对此知情的样子。

他又打算问渡鸦，后者却直接用一声“嘘”来做了打断。

一种神奇的预感爬进散野脑海……这，该不会是货真价实的薇薇安吧?

不，不会。怎么可能呢?薇薇安早在数十年前就离开了人世……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伊森潜意识的一厢情愿罢。

谁知道呢?

散野再无心猜测，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不知是何时，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被暂留在了一片黑暗中。仅仅是意识。

他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说不出话，但能听清自己内心想要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