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物件在他手中都难得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同时和别的老师一样买了一辆自行车,别人的车子还是崭亮如新,他骑的那辆已经轮扁把斜少皮没毛了。
他骑自行车历来迅猛如风,即便看见了前方的沟沟坎坎也很少减速。那可怜的自行车驼着他魁梧庞大小山一般的身躯,在那些沟沟坎坎中上蹦下跳颠簸翻腾。幸好那时造的自行车用的真材实料,接口处焊得结结实实,如果是后来那些样式新颖偷工减料铁皮糊塑料凑的自行车,在他脚下,别说活过几天,恐怕从卖自行车的门市走向家里的半路上,就可以顺路卖了废品了。
韩运来老师上课,声音洪亮,半座教学楼都能听得见,但是发音含糊。你支起耳朵细心听辨才能勉强听清他讲的是什么。
对于在教学楼集体办公室办公的老师来说,听到韩运来老师讲课是一件备受折磨的事。你在集体办公室想备个课改个作业,他老钟破鼓的声音隔着两个教室如雷贯耳,但是你就是听不清他讲的是什么内容。
你越听不清,你就越想听清。那声音就像蒙面大盗破门而入,你很想扯下他的面罩,看清他的容貌。但是你就是扯不掉看不清。只能任他在你家的院子里房子里卧室里来回折腾,你却拿他没办法,甚至分不清他是人是鬼是虎是熊。
他在黑板上写的英语字母也是飞花大草。如果英语也有书法,那他一定是英语狂草的开山鼻祖。如果学生没有良好的书法鉴赏水平,那他写的那些英语狂草就和张旭怀素写的狂草一样满纸云烟照古今高深莫测无人识。
幸亏九5九6班是仅仅比九三班好一些的两个班级,学生们对自己的要求和对老师的要求都比较大度宽容。而且同学们听的时间长了看的时间久了,也三月知天命四月耳顺五月眼顺六月心顺七月随心所欲听天由命了。
他批改的作业也是豪放的很。一页上不是一个大对号就是一个大错号。对号还好理解,可能全对了。但是错号却让人无所适从。多数情况下,错号显然并不是指所有问题都做错了,而只是说明这一页上有错,但学生又并不知道具体哪道题错了。
所以,韩老师豪气豪爽豪迈豪奢打的天大地大的错号,学生们却无从修改,干脆不改,直接把那一页撕了,下次接着做作业,反正他也不会追查。
有时候,他批改的作业让他生气了,他就拿着几个作业本在讲台上扯着喉咙狂轰滥炸一番,愤怒地把那些作业本向学生摔掷过去,那散开的作业本在空中翻飞像惊飞的白鸽哗哗作响。他金口玉言掷地有声地说,中午下学前,必须把错题改过来交给他,否则不许吃饭。
但到了中午,他一听到下课铃声,就腋下夹着大海碗,第一个急匆匆直奔餐厅去了,早把那些挨训的学生抛之脑后。
时间长了,学生们也摸到了他的脾气,看他生气了就低眉顺眼装孙子不惹他。他们知道韩老师扭头就把他们的事以向餐厅百米冲刺的速度抛之脑后了。所以这些学生也是扭头就把韩老师交代的事以11.2千米/秒的第二宇宙速度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些学生对韩运来老师表面上一个个唯唯诺诺百依百顺,个别白尾巴尖儿的学生还少不得逢场作戏阿谀奉承一番,让韩老师自我感觉有英雄的主角光环照耀。
但内心里,这些学生从不把韩老师说的话当回事,没有几个人真正敬畏他佩服他。
但他认为,应有不少、很多、所有的学生都崇拜他。因为他豪爽大气威武霸气,是这群斯斯文文畏畏缩缩的教师中,最具有男人气魄亻韦人气概的男教师。
他尤其看不上宋明。看不上宋明屡次被人欺负叫阵却忍气吞声窝窝囊囊的样子。他在集体办公室里说,要是换做他韩运来,张永亮要是胆敢侮辱他阴险下作,他早就一耳刮子招呼过去了。要是张冠堂敢开大会批判他,他早冲上去把他的稿子撕个粉碎甩他一脸。要是董振清老师敢和他扌仓-班→大寸~木?又,他早一脚把他从九三班的教室门口踹飞到楼下摔个狗啃稀屎稀巴烂了。
这个宋明被人欺负之后,竟然还能微笑着和人打招呼,真是个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赖皮脸。现在宋明竟然敢骑在他头上摆饬他干这干那,咱又不是没当过令页巳寸,你宋明一个芝麻研成芝麻盐粒星星儿的年级副主任出什么洋相?
啊呸,这个假公公真娘娘的赖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