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沐时就笑,坐在她的床边的地上,他的身材修长,坐下来,仍然有半个身子高于床面,他就用手掌心抵着脸颊,压低了头,趴在她的床上,看着她,看得张小兮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以远离他,他就伸过手来,拉住她的手,“别动,我也不动,就这样。”
张小兮倾着脸,看到他手背上被玻璃碎片扎到的伤口,便起身想去拿创口贴,却被季沐时按住了。
“有事你吩咐我,你别起身。”
“我想去药箱拿块创口贴。”她指着他的手背。
“嗯,没事,我自己可以。”
说着自己出去处理伤口了,张小兮的胃还在痛,没精力搭理他,他回来之后,季沐时就趴在床边看她,“还痛不痛?”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他们又靠的那样近,他热腾腾的呼吸直喷在她光洁的手腕上,她的手不知几时被他握紧,一时竟无处可逃,只觉被他的呼吸扰的从手上皮肤一直传到心尖尖上的阵阵酥痒,想到自己并不讨厌,甚至欢喜于他挨的自己这样近,一抹红晕就从脸颊红到了脖子。
“很痛吗?走吧,还是去医院。”他察觉到她的异样,一阵紧急,张小兮忙道,“不用,已经好很多,不怎么痛了。”
他稍放心,用手去撩开她掩住眼睛的刘海,“要么你试试能不能睡一会?我守着你,有事你就叫。”
他的温柔像哥哥,张小兮突然在他的身上,找到一种,想要依恋的感觉,以至于,她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俩个亲密到手拉着手,头挨着头。
张小兮摇了摇头,“不睡了,我们说会话。”张小兮用她那只自由的手,在被窝里抱紧了暖水袋,道:“季沐时,我问你问题,你会回答我吗?”
季沐时脸上表情一僵,随即很郑重地点头,发誓一样的道:“会!你想问什么?”他做好了向她全盘托出的准备,只要她问,他就答,与她紧握的手,不自觉都有点用力。
这力道传导到了张小兮这里,令她话到嘴边,一转,就变成另一句话了,“那你跟我说说余妈吧,我总是感觉她很不一样,像是欠了你的!”
季沐时微不可察轻轻松了一口气,就像准备去自首的犯人,却突然被告知,案件已经撤诉了一样轻松。
然后季沐时开始讲他与余妈的故事。
季沐时七岁那年,母亲去世了,季父忙于工作,没空照料,给他请了一个保姆专门照顾他,那个保姆就是余妈。
七岁的季沐时并不能接受平时母亲日常对他的照料,突然变成了一个保姆阿姨,他反抗,拒绝,恶作剧,那一段时间,他常常故意把家里弄的一团糟,让余妈重复工作。
挑剔着余妈的菜,让余妈变着法子琢磨他的喜好。
他曾对余妈恶言冷语,不讲礼貌。
他总是恶作剧把水龙头打开,惹出祸来,让余妈挨批、扣钱,好几次因为水来不及关家里水漫金山,一屋子上好的地板家私家电报废,好几次害余妈差点被辞退……
仿佛接受了余妈,就是接受了另外一个人当母亲,直到后来,他才接受了,妈妈不可能再回来的事实。
季沐时对余妈的抗击维持了半年,他不只一次看到委屈的余妈在厨房里悄悄抹眼泪,过后又对他温和的笑脸相迎,她坚持做好自己的工作,无论被他怎么欺负,一如既往的付出她的真心。
这对于一个保姆来说,是很难得的,哪怕只是看在一份工资上,也是非常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