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还没吃完面条,周聿洐已经把装饺子的盘子洗干净了,也把锅刷干净。
关闭水龙头后,他站在窗户前看了一会,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温迎不喜欢看着他的背影,端着碗走到他旁边,周聿洐就把头转回来了,问:“吃完了吗?”
温迎把碗拿给他检查:“吃完了,连汤都喝完了。”
语气很像在邀功,于是周聿洐弯起眼眸,说:“这么厉害。”随后自然而然地接过那只碗,按下洗洁精,放在水池底下冲洗。
温迎站在他身边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风生病了,周聿洐便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试探她的额头。
但因为感受不到温度,又很快收回了。
他把温迎端回沙发上,温迎被遥控器硌到,呲牙咧嘴了一下,周聿洐很好笑地看向她,拿起遥控器,对她说:“看会电视吧,我好久没看了。”
随手不知调到哪个频道,电视里传来播报的声音:“现在将镜头转移到现场,这里曾是M国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昔日辉煌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但如今只剩下倒塌的废墟……”
画面上出现一群在断壁残垣中徘徊的人,被警察驱逐也不愿意离开,反而举着横幅,情绪激动地往前冲撞,嘴里不断说着什么。
记者的镜头扫过去,很快又离开了,专业有素的语调中夹杂一丝叹息:“他们在这里失去了亲人,其中有一名华人女子,她出身于贫穷落后的山村,却考上最好的大学,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来到这里……”
“……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时至今日,我们仍未得到足以令人信服的合理解释……”
周聿洐将手撑在沙发上,垂下眼眸,两分钟前在他面前呆呆傻傻的人此刻已经坐直身体,眉头微蹙,露出有些严肃的神情。
温迎盯着电视,没有发觉他的眼神,周聿洐便倚在原处,安静地看了她一会。
虽然缺少了能够用来对比的记忆,但脑子却不听使唤了,强行命令他将温迎的头发丝到盘起的双腿,连同后颈被衣领遮挡的一处不起眼的小痣,都一寸寸描摹。
周聿洐不喜欢强硬的命令,此刻却莫名不太想拒绝,就像放纵自己停留在这间屋子里一样,也放纵自己的目光。
直到新闻里开始讲温迎不感兴趣的话题,温迎转过头,有些稀奇地问:“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呢?”
周聿洐这才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说:“很久没看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但并不是很想走,温迎的视线一直追随他,如果周聿洐突然离开了,她说不定又要哭。
周聿洐没见过眼皮这么浅的人,薄薄的一层,遮挡不住汹涌的洪水,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开始变粉发红,不断掉下泪珠。
明明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冷淡自持的模样,和下属对话也像拨动算盘一样,噼里啪啦一大箩筐,但在面对周聿洐时,温迎却很容易变得心灵脆弱,哽咽到讲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用力捏住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