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易朝华给李怀义倒了一杯桂花酒,李怀义却不伸手去接。这杯酒悬在空中,倒显得尴尬起来。
易朝华却还是压低声音,唤了声,“四哥。”
李怀义连忙摆手,冷言冷语,“世子这声称呼,本王可不敢当。”
易朝华一撩袍襟,反倒是跪在李怀义面前,“如今四哥肯见我一面,已是实属难得。”
李怀义连忙扶了他起来,嘴角却是带着讥诮的笑,“燕国世子奉皇命来我江州共商运河,本王岂能不见。两国互通,互惠互利,乃是国之幸事。”
李怀义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两人几番交谈,只谈政务,却也不谈私交。美酒上了好些,政务却也说的差不多了。
李怀义将文卷置于红漆木芙蓉斗柜上,方站起身,“下面自有官员与世子交接,本王便不送了。”
他这一番竟是要送客了。
竟是这般匆匆要赶他走。易朝华站起身,慌乱之中,倒了句,“我去见过了小九。”
他竟是见到了她?这一年间李怀义处处命人小心仔细,易朝华还是见到了小妹。
两年前,李怀义将一个天真烂漫的妹妹交到易朝华手中,心中还存了个奢望,自己一生不能得的情,愿这个小妹妹能够得到,能够一世无忧,能够生世相许。也不至于落得他和桃夭的地步。
李怀义眸光黯淡,“你该知道,她抑郁了好一阵子,一年前她回来那会子,浑身上下的伤,太医又说她伤了心神,本王便怕她真熬不过这一劫,幸得老天怜悯,她醒来倒是把两年间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易朝华心中便更加柔软起来,道,“四哥,这都是我的过错。”
李怀义轻叹一声,“你和九儿是京城里遇见的,又在长禧相识,所以这江州城里倒是无几人知晓你。”他紧篡着拳头,“本王不求九儿显耀门庭,况且李家的煊赫也能庇护她一生无忧。她这一生无忧也就够了。”
易朝华解释道,“一年前都是因了些误会,望四哥给我个机会,将这误会说个清楚了。也请四哥将小九交给我。”这些哀求的话等了足足一年,这一年却都得不到个机会向她有个解释。也让他现在这番话显得这般仓促。
李怀义背过身去,窗外的光影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在他的脸上,脸色越发深沉起来,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是伤她最深的人,可又偏偏是她最爱的人。现在的九儿什么都不记得了,本王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还是不对。”
易朝华连忙道,“四哥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九。”
李怀义揉了揉眉心,“你容我想想。”
不一会儿,李怀义语气越来越凉,只是道,“你不如放了她!只做有缘无分罢了。”这燕国世子,原是个与朝政无关的人,生性豁达,倒是与长安算是良配。只是如今政局变化,燕国皇帝病势愈重,又无子嗣,便封了其弟陵王为皇太弟,这易朝华乃是陵王六子,将来未免是要卷入皇储之争。而他不想将长安卷进政局里。
李怀义思绪纷乱,忽然看见窗外花架上人影一动,推开窗子道,“何人?”
清月端着一盘乳酪玫瑰酥,轻声道,“是妾身。”
明知她是在偷听墙角,当着易朝华的面儿也未发怒,只是命手下的官员带着世子去商谈政事。
见着屋中没了人,清月连忙跪下来,神色有些慌乱,“这位可是燕国那位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