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中文

最新网址:www.xpaozw.com
字:
关灯护眼
泡泡中文 > 新加坡的日子 > 第十四章12月8日(四)

第十四章12月8日(四)

无论在怎样环境下生存,从未感觉到苦难,苦难就没在你的身边出现过;同样,在你不为幸福珍惜的时候,幸福也对你失去了信心。

每天只要太阳照常升起,老旧的钟表即使快上几分钟,慢上几分钟都没关系。白天,到处清晰地响着风吹草木的簌簌声,啁啾不断的鸟鸣声,晚上,一切都被静寂沉思给笼罩。特别是秋天,满山满野庄稼成熟的时节,连庄稼人都搞不清楚有多少让人讨厌的家伙,打着地里粮食的主意,起早贪黑该出动都出动了,好像人们的收成里本应带着它们的口粮。年头丰收了,人们倒是不怕这帮家伙糟蹋粮食,吃得饱饱的,养得肥肥的,冬天没事正好逮了打牙祭。

体现山里发展速度变快的最明显的地方是,耕牛变少几乎达到绝种的程度,原因不是耕牛食量大好放屁,原因是脚步太慢了,赶不上人们心里的速度,没有那多的耐性跟它耗下去。耕牛最大的好处是性格稳当,力气充足,慢悠悠一上午一下午不歇着不停地干。人们可以容忍累了歇着,但干活一定麻利,骡、马、毛驴显见比耕牛强多了。山里除了牲畜,再就是人呼吸放屁算是给空气带来污染,再也没有其他可污染的了。

没有任何污染就意味着没有任何工业,很长一段时期富裕往往跟工业的兴起紧紧地捆绑着,工业兴起又跟环境和空气污染紧密勾连在一起。史前巨蛋没有开化的山沟,贫穷、落后、无知,像太阳一样不离不弃伴随在那里,虽说人人都知道这绝不是好兆头,但是想要甩掉简直太难了。按说在那样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应该纯真、善良、朴实、厚道的,思想观念也应该是没有一点点杂七杂八纯正的人。事实并不完全像人们想的那样。因为贫穷为了一点点的利益也要斤斤计较,因为落后思想变得非常的狭隘,因为无知目光变得非常的短浅。这绝不是个人的过错,是时代的发展还没有把他们从贫穷、落后、无知处境中给解脱出来。

家家户户院子外面都堆满由猪粪、牛粪、骡马驴粪呕在一起臭烘烘的粪堆。从人们彼此羡慕谁家的粪堆更大来看,知道这是他们的宝贝。为什么说没有开化,这是自古传下来的习惯。用土粪跟山上的耕地搅拌在一起,改良贫瘠土壤使庄稼地达到增产的目的。勤劳的人们年年用农家肥跟耕种的土壤搅拌在一起,庄稼地的土壤早就成了熟土。不是人们没有想到化肥,化肥对土地的板结带来的危害远远超出人们对价格的承受。

单调的生活使那里娘们儿的耳朵变又细又尖,即使坐在炕上做着在别人看来一钱不值早已过时的针线活,外面任何风吹草动的召唤,都会使她们快速放掉手里可干可不干的活计,心早就跟着跳了出去,脚步多少还显出家庭主妇该有的矜持。

“收山鸡、山兔、鸡鸭鹅了。”那些娘们儿一听到这个带着一点也不着调的唱腔的叫声,知道她们正在为缺少的油、盐,酱、醋、茶,都有了着落。接着那些娘们儿连说带笑跟小贩没完没了讨价还价,讨价的目的除了让自己赚到便宜,更主要是烘托热闹的气氛。似乎不这样山沟里就失去了生活的活力。不要小看这种世上最小的交易,就单独每个摊位来说,一点也比农贸大集缺少人气。有些东西都是上次来的时候就说好的。总之叫卖的人总是算好自己赢头的,若不,叫卖的声音也不会这样的响亮,并有着一种幽默和挑逗的兴致。

“赖子来了。”若不是人们早已习惯了他的声音,明明是贬义的称呼竟带着几分亲切的语气。他会把鸡鸭鹅连在一起来叫,在他看来山鸡、山兔是山里野生的,跟家养的鸡鸭鹅不是一类。那些跟家庭财产扯上关系的骡马、牛、驴、羊、狗、猪只要有赚头也一样买来卖去,这样的买卖尽管赚头大,是在太少了,不是扯着嗓子随便叫卖的玩意。

如果买卖达不到他这次出来的心愿。换成另外一种带着唱腔调子时候也是有的,“收谷子,高粱,大豆咧……。”最后那个“咧”字总是要拉长音往高扬。像高音歌唱家要用这种特殊的音律,展示自己对音乐独特的功底。好像买卖转不赚钱全在凭这一声喊上,喊得好喊得妙,买卖自然就兴旺。如果人们没有响应,或者响应的人达不到他满意程度,一定会以比上次更高更长的声音唱叫。有时也会吵得学习一塌糊涂,作业正懒得完成的孩子,跑到院外霸气撒在他的身上,冲着他叫,“吵什么吵?简直烦死人了!”

只要阳光没有散去,这片天造地设的舞台里,谁也不能干涉谁的自由,谁也别想扫了谁的兴。

别看他只喊了这么几样做幌子,但凡是山里出的地上出产的,家里吃不了用不完的。只要有赚头他都收购。从山里买来了再到城里去卖,巧买的卖不过拙卖的,买来的价格他心里有数,没有赚头他才不会轻易出手。除非那些容易发霉变质的,今天卖不掉明天就会烂掉,配上本钱也在保质期内卖掉。像超市每晚散场前总以极低的价格处理一些商品。

那些明令禁止的,只要不像是倒卖鸦片毒品那样犯了重罪的,政府想抓又不能定罪的他都会偷偷地买来卖去。

在这广川阔野穷山荒岭的地方,最赚钱的要数那些从山里逮来的山鸡,山兔之类的野货,那里的人很有跟这些野物斗智斗勇的本事,也是为了改变极贫极困生活想出的来钱的路子。他们绝不会拿着这些野物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不是他们的嚼头没有家养有滋味,即使小贩给出的价格也比家养的高出很多,再就是野山公鸡为了身上的一点点肉破坏漂亮的翎毛实在有些可惜。收上来的山货随着价格水涨船高进了城里的大馆子,被成名的厨师一顿艺术加工,成了有钱的人品味的佳肴。

山里人一听到赖子地吆喝,都会把自己想卖的,想买的拿到他的驴车旁来交易。有时候他会因为一分钱的利益跟山里人争吵上半天,直到山里的娘们儿跟他告了饶,或者是那家的爷们表面摆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出来解围,人家是一称来百称去的没点赚头谁还愿意干,甘愿把那一分钱的便宜让给他,他才停住了嘴。说话的声音天生高八度,又加上他特别的能赖,连山里娘们儿都赖他不过,山里娘们儿给他起了一个雅号,都叫他“赖子。”

叫他“赖子,”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能在一杆称上做出两种手脚,这是他的发明,也是他的秘密,就像赌场里的老千在牌局上做手脚一样的老练。卖出货物的时候总是把称抬得高高的,买进货物的时候又把程压得低低的,表面上他总是把更多的利益让给了山里的人,实际上无论是在卖出还是在买进,他总是在分量赚了大便宜。日子久了山里的人们也都知道他在称上做了手脚,赖了人们的便宜,人们并不反对赖子,不反对赖子的原因并不是他们心里甘心受他欺骗,而是除了赖子,再也没有像他那样坚持得长久,在山里跑来跑去。尽管曾经有人看到赖子生意眼红,也曾经尝试过抢他生意,终究都受不了他那样辛苦。

在来往买卖赊欠的账单上,赖子才一笔一划写上“赵连双”三个字。

“赵连双是谁?”

“这话说的,本大人学名叫赵连双。”赖子不为人们揶揄而生气。

“你不叫‘赖子’吗?要叫也应该叫赵连赢才对。”

赖子听了总是笑呵呵地说,“赖子,是笔名,赵连双才是真名,赵连赢是我做买卖的心愿。”

不管走多远,只要有利益可赚,赖子的叫卖声就会喊到哪里。

科技力量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发挥着超常的传播速度。赖子把驴车换成农用三轮车以后,那种带着唱腔的吆喝声,轻轻动动手指就在山里从南到北传了个遍,高音喇叭对他来说像三轮车一样不再那么费力了。那些在城里才能买到的生活日用品,山里人一出家门在他的农用三轮车上就能买得到了,图个方便,人们也不在乎他比城里贵出的那点儿钱。

有买卖的地方自然兴隆,做买卖的人自然富裕。赖子是他们村子里最早置买农用三轮车的,山里的路也开始修的宽了,赖子把农用三轮车换成了农用汽车。

“以后我就退休了,让我小子接替我的职业。”一天赖子领着他的儿子边做着他的买卖边到处的给人们来介绍。

“你可别像你爹一样人们只知道他叫‘赖子,’提起赵连双人人都摇头。”

“我不叫‘赖子,’我叫赵西海,‘赖子’太难听了。”赵西海在反驳山里的人的时候一点也不拘谨。

山里的人没有好的教育,指望不上孩子念书能有个好出息。赖子早就想好了,等他老了就把他的衣钵留给他的儿子,儿子念不念书没关系的,从识字一来,倒是对他买卖的账目很感兴趣,一厅收支比他还算的准确。一天念书就不那么热心。

给赵西海娶了媳妇,有了孩子,赵连双又干回了他的老本行,在西北的山坳里吆喝着老牛去种地了,人们早已嫌弃老牛的脚步太慢了,有的开始用机播耕种了。还是老牛好,稳重,有长劲。赵连双没有想到自己稳重、有长劲的性格并没遗传给他小子。接过衣钵的赵西海很快就厌倦了山里跑来跑去买来卖去的生活。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的心都变得野了,厌倦了山里的寂寞,更受不了那里的贫穷,纷纷的出去跑路了。

赵西海的表哥张天云前几年跟着北星公司去了一趟北欧,回来就娶了媳妇,盖了新房,一年多的收入比他爹在山里跑了几十年攒下的积蓄还多。赵西海再也不安分了,跟他表哥说好了再有出国的机会一定要带着他,北星公司又一次国外工程下来了,张天云也给他报了名。护照手续一切都已经办好了,迟迟没有消息。

“雅梅,说不定这次出国的事泡汤了,不如接着去做买卖吧,总不能一直这样的等下去。”

“这个家你说的算,你说咋办就咋办。”

赵西海开着农用车又钻到山村里去了。

“老婆,这回咱们可赚着了,这一车的苞米两万多斤,我是每斤六毛收上来的,就算卖上七毛,你算算这一车苞米得赚多少钱?”第二天赵西海开着农用汽车拉回了满满的一车苞米,一进家门就跟他媳妇说,那表情好像已经把一车苞米卖完后跟他老婆在数钱一样。

“那我可得拿笔好好的算算。”

“真是没文化,这不是整帐吗?两万斤,每斤赚一毛不就是两千?如果卖到七毛五,那就是三千。”

“这么多,既然这么赚钱咱还出国干啥?”

“过了收粮食季儿就没有好买卖了,还是出国打工划算。”赵西海说,“如果不是那家孩子上大学急等着钱用,咱们这个价可收不来。不过,现在也不是收苞米的时候,苞米的水分太大,很不容易保存的。”

“天阴的太像样了,能不能下起大雪来?”赵西海的媳妇雅梅不无担心地一次又一次走出屋外看着天。同是山里姑娘的雅梅,秉性里依然传承着顺从、贤惠、一心一意过日子女人该有的美德。连山里人都如获至宝地说,以前山里姑娘都是这样的,如今竟难找了。

山里比以前更显得肃静,原先还家家户户紧紧相连的村子,有的人家搬走了,留下了野草和麻雀守着空空的院子。留下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因为没有太多爱好和兴趣,甘心与寂寞相伴,到了晚上,心疼增加点灯熬油没必要的花销,趁着夜色没有黑下来,老早躺在炕上让时间一点点消磨生命,觉得更划算。

跟每天比起来,时间还算早着,山坳却让黑暗老早罩住了。不要说星星,就连隔三差五稀稀拉拉的灯光也相继灭掉了。夜,静得如果有谁家打开房门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异常天气变化,只有那些因天气变化给自己生活带来麻烦的人才更加关注,对于别的人来说,反正没有事可做,下起大雪待得更安心。

“你这娘们儿就是不会说话,不盘算好的,再说哪有刚一入冬就来一场大雪彻底把山封了。安心做饭吧,我可饿坏了。一觉醒来,没准迎着门口的是明晃晃的阳光。”

“前几天不是下过一场小雪了吗?”

“如果那也算是雪,可把雪的称呼给辱没了,掉在地上连白色的痕迹都没见就化掉了。”赵西海自感到他比天算得还要准。

赵西海媳妇不再说话了,给他炒菜,让他好好的喝一顿,抽烟喝酒是他的爱好,山里女人眼里男人好喜这些根本不算毛病。她心里赵西海是个能耐人,要不怎么嫁给他就言听计从。

“赵西海,赶快起来,你看看这是什么?哪里是明晃晃的阳光!分明是厚厚的明晃晃的大雪地!”下了一夜的雪,足足有半米厚,屋门都推不开了。大雪片子还在有来到趣的下着,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头一天晚上赵西海喝了不少的酒,第二天早上七点时候还在梦里想着他那一车苞米能赚到两千块的事。

“这雪下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就是现在停了下来,敞开天没有六七天也不能出车。关键是,这雪啥时候能停下来,不知道得下多大?”赵西海让他老婆给叫醒了,他家的房子是窗台连着炕,身上盖着被子爬到了窗台上,看到外面的世界让大雪给侵占了。那一车苞米也让大雪给封上了高高的帽子。

“没经过晾晒,刚打下来的苞米,用不了几天还不都得发了霉。”赵西海嘴里说的话全没有昨晚回来的兴奋劲了。

一天一夜的大雪到了晚上才算停了下来,最深的厚度有一米,。

赵西海终究没算过天。

“西海,北星公司打来电话,已经给咱们买好了后天出国的机票,也就说无论如何咱们明天都赶到海连湾,否则就错过机会了。”就在那天他接到了表哥张天云的电话。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赵西海坐在炕沿上用两手的掌心一下接一下的拍打着膝盖,好像这样就能把所有的问题都给解决似的,事实上还是没有一点的解决的办法,这样,他离开了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港片:开局带李丰田,做掉巴闭港综:明日之星草根足迹港片:拒绝卧底,我打造黑金帝国道缘琼末步步运途四合院:我能反弹算计,禽兽慌了被迫成渣男的我今天也在努力洗白综影视之女主光环不见了第二部罚天尺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