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库茨克,列宁路69号。
陈臣停留在一张门牌前,门牌上是一长串的俄文,俄文的最后是阿拉伯数字的69。
在索娜福的介绍下,他来到了瓦西里曾经流浪过的地方。
即使隔了快十年,那位斯拉夫老妇人仍记得捡到流浪猫的地方。
就在……
他举目四望,内心哑然。
红砖蓝顶,生锈的电线杆,半垂的电线纵横交错在没有人行道的十字路口,沿街到处都是残砖败叶。
围墙上披满涂鸦,他看见许多长满青苔藤蔓的建筑群,清一色19世纪70年代的砖砌建筑,建筑附近的围栏内是一辆辆破旧不堪的小汽车,不知道被流放了多少年。
没有一丝的明光,世界昏暗。
在黑环的笼罩下,这座城市完美地符合了暗红色霓虹世界里后朋克风的阴郁晦暗。
伊尔库茨克算得上是西伯利亚的大城市了,但走过列宁路的他却只能看见零零散散的路人,每个人都无精打采。
……
是被灾厄影响了吗?
他回想起,路上偶有汽车鸣笛而过,但车里坐的却是军人,军人们都精神抖擞,目光仿佛刀子般锐利。
在列宁路上,执守的军官盯着慢悠悠走过的华夏人。
陈臣只是好奇看了一眼,只见他们搓着火舌,叼起泛黄的香烟,向他这样远道而来的外国人挑了挑眉。
似乎是列宁路这三个字让毛子们想起了先辈的辉煌岁月。
而这份辉煌,如今正在东方。
没有时间再继续思索了,陈臣走进69号建筑旁的小路里。
大概十五分钟,亲身经历了一趟暗黑版绿野仙踪,眼前霍然开明,但只是相对于刚才那几条小路而言的明亮。
“哗啦啦……”
护栏外,安加拉河在沸腾。
陈臣站在护栏前,凝望着这条宽阔的湍流,在三百多条河流注入贝加尔湖的同时,安加拉河是唯一一条从贝加尔湖流出的河流。
他抬眼看向远方,似乎清明。
一道巨大的弧线横亘在天空和大地之间,弧上缠满诡异可怖的红色流光,仿佛末日将至。
记忆中,他第一次注视黑环。
那就是灾厄之源吗……
陈臣不安地收回目光,心有余悸,那一道巨大的红弧明明不是活物,却让看着的人感到生命的畏惧。
他晃晃脑袋,甩下这股奇怪的感觉。
……正事要紧!
他决定先去瓦西里流浪的地方看看,把那只小猫身上的灾厄污染搞清楚,再来和黑环对视。
沿着安加拉河逆流而走。
不多时,他来到了一座公园的背面,林荫幽暗,遍地都是枯萎的黄叶。
就在他翻进公园之后,走过畔道尽头隐隐出现一道人影,披着黑色风衣,身材高挑,双眼亮着白色的光。
是莫妮卡!
莫妮卡启动传讯耳机,压着声音道:
“9387,陈进入了一座废弃公园,正在步行向深处移动,请求继续追踪许可。”
传讯耳机静了片刻,声音传来:
“定位正常。”
“枪械防护正常。”
“灾厄者情绪稳定。”
“9387,远东执行部批准请求,总部正在通过任务授权,拟任务目标暂定为侦查,注意安全。”
“收到。”莫妮卡目光冰冷。
……
走进公园,树荫掩住了为数不多的光芒,就连黑环透出来的红光都没办法渗透进来。
在这样的环境中,陈臣不得不变得更加敏锐,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尽可能避免与树枝或藤条接触。
他在脑海里想过很多怪诞的恐怖故事,比如肉食者树林,将人用作血淋淋的养料,又或者这是一座有灵魂的公园,那么他的呼喊将变得毫无用处。
恶心、谨慎或是畏惧。
我为什么要对一只猫身上的灾厄好奇呢……
他咬着牙想。
可他就是好奇,好奇到心痒痒的程度,就像是偏执的数学家想要解开神奇的公式。
如果,瓦西里真的染了灾厄。
那么,灾厄就不再是人类独有的异变现象,动物也可以,甚至是植物。
我是第一个在猫,啊不,在动物身上发现灾厄的人吗……
陈臣苦笑着摇摇头,忽然感觉这件事很荒谬,这么多年都不见有动物染上灾厄,怎么会这么巧被自己遇到?
咔!
一声脆响。
陈臣吓了一跳,精神倏地紧绷。
无声,甚至没有一丝风,林荫里一片寂静,这座未知姓名的公园似乎变得荒凉起来。
……什么声音?
他停下,紧张地张望,仔细扫过每一处阴影,直到……
目光回到第一处阴影,他微微愣了一下,那些褐色的树干似乎变了色,颜色更加深邃。
树在……动?
w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