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除了仪器运转的滴滴声外,询问的声音率先响起:
“这里是哪?”
回答接踵而至:
“维列斯的地下研究所,上面是伊尔库茨克,你的行动日志上有过在伊尔库茨克停留的痕迹。”
“研究灾厄吗?”
“我们什么都研究,物理科学、生命科学、计算科学、社会科学等等,偶尔还会组织剧本会。”
“剧本会?”
“放松的小娱乐而已,科学研究是枯燥的,比起茶话会、小蛋糕礼仪,我们更喜欢去剧院进行无偿演出。”
“听上去……待遇挺好的。”
陈臣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体检室很干净,就连吸顶灯的边缘都没有污垢残余,像是不久前刚做过清洁。
旁边坐着一位白发老人,皮肤白皙,体型有些高大,据自述是东斯拉夫人,来自莫斯科。
这间研究所的研究员虽然都管他叫所长,但实际上他并不是这间研究所的所长,而是维列斯总部研究所的所长。
他的级别比这间研究所的所长还要高上许多,因而连所长都要叫他所长。
……维列斯算是国企吗?
……看上去,俄联邦也有官僚。
陈臣赤裸地坐在躺椅上,动弹不得,身体贴满了电极贴,电线另一端接入的是隔壁房间的计算机。
是心脏检查。
他感到有些紧张,凝胶状的超声耦合剂涂在身上,虽然有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但却让人倍感不适。
不适中,他暗暗思衬。
……那个迷失使徒死了吗?
……是我弄死的,还是溺死的呢?
……卡车碰撞之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突然变得那么强,难道这就是我的能力吗?
……怎么激活的?
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从卡车残骸里爬起来后非常冷静,即使身处暴雪之中,周围全都是怪物般的嘶吼,他也没有丝毫畏惧。
但那感觉就像是……
做梦。
明明没有失去意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行动却不受控制。
尤其是从怪物身上拔出骨头的瞬间,他的印象格外深刻,可正常人谁会去拔怪物的骨头啊!?
他闭着眼回想:
那个时候,大地颤得厉害,怪物高大狰狞,仿佛是从电影里爬出来的恶魔,满身都是黑色的灾厄污染,以及森然白骨筑成的倒刺林。
当时的情绪似乎还有所残留……焦躁、狂喜和不安。
他似乎在焦躁这一切的发生,狂喜于即将而来的战斗,却为战斗的结果感到不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出来,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隔壁,监测仪器忽然短暂波动。
研究员们不由地抬起头去看他脸上的神情,波动情况被汇报到了白发老人的另一只耳机上。
所长压着耳机,微微颔首后抬起头,看着躺椅上的华夏人问道:
“陈,你对那天晚上在贝加尔湖上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陈臣点了点头,微微沉吟道:
“当时我在卡车上,有一个男人在开车,另一个女人翻出了车窗,在卡车顶上开枪,应该是在射击追来的迷失使徒。”
所长微微颔首,解释道:
“他们是执行部的人,男的叫阿列克谢,女的叫莫妮卡,都是灾厄者。”
陈臣神色平静,沉声说:
“感觉得出来,他们身上也有灾厄的气息。”
顿了顿,他接着回忆道:
“后来,卡车不知道撞了什么,我从货箱走出去,卡车砰地就烧了起来,车头嵌进来了吞噬体的体内……”
话音戛然而止。
所长微微一愣,记录的笔停下,抬起头看向陈臣:
“车头嵌入吞噬体的体内……然后呢?怎么,有什么不方便提及的事情吗?”
陈臣神色微变,脸上露出一抹犹豫,想着要不要将现场发生的事情全盘抖出,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
自从逃出灾管局后,他接触最多的就是维列斯的人。
尽管如此,维列斯在他的世界里仍然是一团迷雾,眼前的这些人应该仅仅只是维列斯的冰山一角。
向一角冰山吐露心扉,底下的山峦也不会浮起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