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康同志,在你看来,汉东省委是不是该听你一个人的?”
钟承平的话透着一股疏远和冷漠,让李达康感到手足无措的同时,心里也感到焦虑。
“钟书记,我从没那么想过,也不会这么想。”
“我只是........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这个省长做的失职啊。”
“不仅愧对省委和同志们的信任,也愧对京州的群众。”
他遗憾的叹气,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认错的态度摆的很端正。
钟承平满肚子的冷嘲热讽,但还是耐着性子,好奇道:“我倒是奇怪了,你去了一趟吕州,期间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想通了。”
“这吕州,是有什么魔力吗?”
李达康欲言又止,神情非常的疲惫。
他没办法,已经被赵小惠逼入了死胡同,只能选择回来。
在吕州时,李达康见到了自己的女儿,通过和对方短暂的交流接触,才发现他早已被绑上贼船。
李佳佳收了赵小惠的一栋别墅,市场估值五千万,地点就在京州,且在京州最好的黄金地段。
美其名曰是送给两个孩子的婚房,其真实的用意,李达康光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
而关键性的问题还不仅体现在这些方面,令李达康真正下定决心回来收拾烂摊子的,是京州当年规划出去的几块地皮。
不用说,又是他的化身丁义珍搞的鬼,但却处处都留下了李达康当时签字授权的文件。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背后的隐性交易,也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李达康可以不管不顾,及时向组织交代清楚情况,甚至和女儿划清界限。
但只要他走出这一步,赵小惠强行自断一臂,也要让他李达康在任上就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一个做了不到一个月的省长,突然从天堂掉入地狱,成为了人人唾骂的对象。
对于极为爱惜政治羽毛的李达康而言,比杀了他还难受。
参与斗争可能会失败,但外界至少会有怜悯,同情他李达康是败倒于政治上的博弈。
可倘若就这么认怂,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会沦为笑柄。
当然,身处这样的处境,李达康也可以选择向钟承平示好,滑跪道歉,做那三姓家奴。
但自己已经错失了一次宝贵的良机,对于一名两面三刀的背叛者,钟家还会选择接纳吗?
在李达康心里,答案是否定的。
被逼上梁山的宋江渴望招安不成,又还能怎么办,只能用计赚他人上山,选择继续和朝廷斗下去。
李达康目前正处于这样的状态,并不奢望得到钟承平的支持,但也要及时表明自己的态度。
“钟书记,您要是认为我不该担负起这个重任,那我就听您的。”
李达康以退为进,钟承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深深的望了他一眼。
“达康同志,既然你有这份心,我怎么会去做打击别人积极性的事。”
“你是省政府首脑,理应担负起责任来。”
“我个人是绝对支持你的。”
搅吧,搅吧,把汉东搅的天翻地覆才好。
李达康一心求死,自己岂会阻止?
好言难劝该死鬼,钟承平真想看看,李达康是怎么往自己脖子上套上绳环,悬梁自尽的!
........
走出省委大院,李达康心事重重,许多难以言喻的苦衷,都在心头酝酿不下。
可事已至此,自己想那么多还有什么用?
他摇了摇头,调整好心情,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李达康第一时间让秘书帮忙联系孙连城,要到他们的工作组去开会。
这个工作组成立至今,事情做了不少,却并无见到什么成效。
达康省长对此很不满意,两个小时后的会议上,也做出了批评。
“同志们,我们不能再这么懈怠了,要尽快动起来,把具体的工作给落实下去。”
“矿工新村的群众盼望了那么久,你们不能让他们寒心。”
听着这大言不惭的话语,孙连城等人敢怒不敢言。
徐朝阳眼神微妙,出言反驳道:“听领导的意思,是在怨我们不够努力?”
李达康转移视线,委婉的说道:“我只是希望将大家动员起来,没有责怪谁的意思。”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李达康兴许没有别的意思,可他的强势和霸道,就是令人从内至外的感到不舒服。
“那请李省长指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徐朝阳面无表情,他倒是很想看看,李达康能有什么高见。
在场的其他人估计也没想到, 一个副厅级的干部,居然敢跟省长这么说话。
一个个的全都打起精神竖起耳朵,等着看好戏。
“市里已经废除了24号文件,接下来,就该进行具体的拆迁工作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