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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棋子

刘弗陵也是棋子,他的出生就是一步棋,而这步棋一经走出就是绝杀,巫蛊之祸是中盘的小收官,刘病已此时只是这次收官中被漏掉的一枚闲子,至少在下出刘弗陵这步棋的棋手眼中是如此。

人老了容易病痛缠生,孝武帝刘彻同样如此,始皇帝求仙以至二世亡国的例子就在百年前而已,刘彻不敢全忘,但几十年丰功伟业之下一番风顺还是让他有些飘飘然。

先是李少君,后有李少翁,奕大等道家方士出入宫闱,敬献秘药,长生断无可能,但唤起一个60岁老人的雄风还是做的到的,于是在有心人安排下,刘彻在河间认识了赵氏,赵氏极美,然而做了几十年皇帝的刘彻单靠极美还不够,一个带点神秘传闻的出生便成了极佳的佐料。

赵氏出生起便一直紧握双拳,十几年来从未松开过,刘彻玩心起,只用手轻轻一点,赵氏便松开了拳头,里面紧握一玉勾,刘彻的征服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赵氏得以入宫,刘彻修钩弋宫以示宠幸。

不久赵氏有孕,怀胎十四月才生下刘弗陵,宫内竟开始大肆传闻,当年五帝之尧也是怀胎十四月才生,刘弗陵光环加满,只待一个时机。

这个时机并没有等太久,在他五岁那年,刘彻头疼病犯,住建章宫养病,身边方士再次进言,说你这病非是身体原因,乃是有人用巫蛊诅咒所至。

绣衣江充奉旨查案,时任丞相公孙贺有子公孙敬声与刘彻之女阳石公主私通,那公孙敬声也不知受了何人蛊惑,竟真的在家里削了小人,刻上刘彻名字,埋于院中,罪证确凿,公孙家满门被杀。

刘彻头痛却并未好转,江充便继续查了下去。

然后一切开始失控,太子刘据被拉下了水,而刘据的好师傅石德却在他耳边鼓动太子杀了江充,同时刘彻身边的谗言也在继续,太子这是要造反啊。

父子相残,长安血流成河。

刘弗陵这枚棋子得以立为太子。

隐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人却没有开心太久,刘彻在死之前小小掀了一把棋盘,所有参与污蔑太子的人被尽数杀了,没有证据的钩弋夫人赵氏也被他拉去陪葬了。

更关键的是,原本在这个棋局中也只是枚棋子的霍光被刘彻推了一把,坐到了棋盘之外,成了持棋的人。

而现在霍光想起了那枚巫蛊之祸中残存的闲子,刘病已。

张安世走后,霍光回了内宅。

他的原配已逝,现在的夫人原是正室的通房丫头,名显,姓氏只说忘了,打小父母双亡,尚不记事就去了小姐家为奴。霍光一心只在朝堂之上,并不如何喜好美姬妾,便把正室的丫头纳入侧室,并赐姓霍。

“郎君回来了,桌上有你喜欢的小米粥,盐菜是我前几日腌制,知你喜咸,盐便多加了少许,你快试试合不合胃口。”

霍显说话间帮霍光脱了外袍,递上温热的毛巾。

即便正室尚在时,这霍显便如今日这般照照顾于他,霍光的所有习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喝一口米粥,吃一口咸菜,温度刚刚好,咸度也刚刚好。

“今天下午,老三回来陪我说了会话,还带了不少礼物。看来她在上官家过得还不错。”

霍光埋头喝粥,不置可否。

霍显观瞧了一阵,才继续道:

“老三女儿也来了,都三岁了,只比成君小了一岁,今天还学着喊成君小姨,模样很招人喜欢,下次来,你这做外公的要不要见见?”

霍光只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霍显得不到回应,就坐到床边低声抽泣起来。

霍光只好起身道:

“夫人何至于此。”

霍显答道:“小姐为您生了一子六女,我这些年却只生了成君一个丫头,我在想都怪我肚子不争气,没能为霍家再添一男丁,郎君又不肯纳妾,百年后见到小姐,我有何脸面...?”

霍光只好安慰道:

“先帝委以重任,陛下又年幼,我自当以国事为重,你无需自责,有一子八女我已知足,莫做那妇人姿态。这粥可还有,帮我再盛碗过来。”

霍显擦了擦眼角,起身帮他添粥。

“这些女儿里面,小七跟成君年幼自不必说,另外四个算是下嫁,自不担心受什么委屈,唯独老三的夫家跟我们霍家算是门当户对,我是有些担心老三在夫家被人小瞧了去...”

霍光将碗在桌上重重一放,打断道:

“可是那上官安让女儿回来求官?”

霍显被吓一跳,呆立一旁不敢出声,只是默默流泪。

霍光将碗重新端起,虽然心中烦闷,还是温言解释道:

“你莫要掺和这些事,那上官家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于国既无建言,更无建树,只一味为家人求官封候,怎对得起先帝信重。你也宽心,只要我还立在朝堂之上,那上宫家就得把老三供着,断不会受什么委屈的。她下次若来,你只管留在家中过夜,我下了朝回来见见这个小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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