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谢尧真的留有后手,自己杀了他,那褚家和父亲......
可面对谢尧的质问,褚蒜子也是有苦说不出。
她总不能当着自己弟弟和陌生男人的面,说自己被一口气吹得情动了吧?
“我......”
褚蒜子抬头看向谢尧。
还不等说话,就被谢尧的鲜血和狰狞表情吓了一跳。
“你......”
褚蒜子指着谢尧的脖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尧扯了扯嘴角,沙哑着说道:
“放心,我死不了,不过你今天带给我的,来日必定加倍奉还。”
听到这话,褚蒜子沉默了下来。
不知为何,谢尧狰狞的表情和决绝的话语,一瞬间竟让她的内心充斥着委屈的情绪。
但褚盛却有些焦急。
刚刚不是还要打要杀的,现在怎么又不动了?
这就累了?
褚盛眼珠一转,右手握紧剑鞘,拇指轻推剑柄,逐渐向谢尧靠近。
“褚盛,你再往前走一步,你姐姐会打死你的。”
谢尧注意到褚盛的举动后,立马出言提醒。
褚盛脸上浮现出狠厉的表情,丝毫不管谢尧的话,继续走向谢尧。
“二弟,住手吧。”
褚蒜子果然开口说道。
褚盛猛然转头看向褚蒜子,语气有些不善。
“为什么?姐,他多次对你我姐弟不敬,杀一个这样的人,难道不行?”
这是自见面以来,褚盛第一次称呼褚蒜子为姐姐。
褚虎眉头微皱,扶起了自己的姐姐,对着褚盛道。
“该怎么做,姐姐自有决断。”
褚盛憋了一晚上的火,终于爆发了。
“褚虎,我是你的兄长,要杀他便杀他,父亲若怪罪下来,我自会请罪。”
褚蒜子挣开褚虎搀扶的手,拦在了褚盛身前。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就听我的。”
褚盛看了看对面的姐弟二人,惨然道:
“明白了,对褚家,对你们来说,我终究是个庶出,还不如一个外人。”
说完,扔下手中的剑,大步离去,向建康城内走去。
当下,只剩谢尧和褚蒜子、褚虎姐弟三人留在原地。
谢尧撕下内衬,单手在脖子上缠了几圈,勉强算是包扎了一下。
扫了一眼正在目送褚盛离去的褚蒜子,开口对褚虎说道:
“褚虎,我若不死,会自己去接她。”
“如果我死了,记得放过她,她不过是个留在褚家的婢女而已。”
同样在目送褚盛的褚虎,收回目光,斩钉截铁地回道:
“我会把青竹当亲妹妹看待,谁也不能委屈了她。”
褚蒜子明白,谢尧的话是说给她听的。
“你走吧,仅此一次,下次再遇见,本宫必杀你。”
或许是刚刚的旖旎让她有些动摇,亦或许是那一剑让她消了气。
褚蒜子没有要求谢尧做出不伤害褚家人的保证。
只是深深看了谢尧一眼,仿佛要把这个人的身影刻在记忆深处。
拒绝了褚虎的搀扶,谢尧捂着伤口,踉跄地走到了茶肆前。
可不知为何,却在门前止步。
最终,谢尧还是没去看那一屋子的尸首。
回头对跟在身后的褚虎咧嘴一笑,有些释然地说道:
“褚虎,此间事了,救命之恩已报,以后各不相欠,我走了。”
褚虎低头不语,只用脚尖使劲拧着脚下的石子。
“庾家要没了,但变局才刚刚开始,褚家还是得走王、庾的老路,有人坐高堂,有人镇地方,禁军是关键。”
在与褚虎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谢尧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茶肆百姓与庾氏族人的生死历历在目,两不相欠,怎能不欠?
褚蒜子缓缓移步到褚虎身边。
“他说了什么?”
褚虎双眼湿润,把谢尧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褚蒜子神情复杂,双手交叠于腹前,对着谢尧略显狼狈的背影屈膝行礼。
“不用伤心,若真如他所言,庾氏覆灭,朝堂上未尝不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问题是,谢尧还能活吗?
寒风凛冽,血流不止。
每走一步都仿佛是最后一步。
最终,谢尧倒在了褚家姐弟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