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来的是个消瘦男人,戴着四方眼镜,穿着一身廉价冲锋衣,冲锋衣后面的帽子没戴,头发像一堆杂乱无章的杂草,零零星星还露出了一些白发,可面容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当然,这是通过男人仅剩下一半的脑袋看出来的,毕竟,此人的半边头和半张脸已经是血肉模糊。
孟婆走向前对人说道:“我等你很久了,请坐吧,说说你的故事。”
男人坐下,因为摇晃,有些血洒落到了桌面上,男人尴尬第说:
“额…那个……抱歉,您这有抹布吗?我来收拾。”
说这话前,男人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洗起皱的冲锋衣,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脱下来擦桌子的想法。
孟婆毫不在意第说道:“没有关系,等下我来就好。”
男人暗暗松了口气,似乎并没听出孟婆平常语气下压抑的情绪。
“我叫刘长生,我是出车祸死的,那天晚上我在兼职跑外卖,因为商家出餐晚了点,我怕超时就闯了红灯,后来就被过马路的货车给撞了,脑袋都压没了一半。我应该戴头盔的,可是BJ的冬天太冷了,不戴帽子耳朵都能冻掉喽,戴上帽子再戴头盔又太难受,所以我就只戴了帽子,不过那货车的吨位我感觉戴了头盔也不顶什么事儿了。”
孟婆有些不解地问道:“当时你是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的程度,所以没有注意到那辆货车的,对吧。”
男人回答道:“我看到了,就是脑袋太迷糊没反应过来,而且这种状态已经不是一两次出现了,以前我甚至还有过开到目的地才恢复意识,好像路上都是梦游开过来的的。没办法啊!睡觉的时间太短了,能多跑一小时就能多几十块钱的收入,我少睡会也没关系,现代人不都熬夜嘛,第二天在培训机构当数学老师的工作我可一点没耽误过。”
孟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于是又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累,像现在与亲人阴阳相隔,令他们痛不欲生,你觉得值吗?”
男人听后神情恍惚,似乎想到了很多事情,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自问。
“值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天大研究生毕业本来是可以留校的,可是我女朋友想去更大的城市发展,于是我就跟她一起去了BJ,当时我导师也问过我相同的话,你觉得值吗?这还用说吗?我觉得当然值了。”
男人说完低下头,开始回忆道:
“在我初中的时候只是一个埋头读书的书呆子,有几个不好好学习的同学总是喜欢找我麻烦欺负我,身为班长的黄娟都会站出来替我解围;有一次刚放学,几人又故意把我撞倒在地,刚好黄娟路过看到了......”
于是黄娟蹲下身子边帮他捡书边问道:
“刘长生,你没事吧!”
“谢谢你...”
刘长生当时脚膝盖磕破了,黄娟看了一眼关心地问道:
“有什么好谢的嘛!我扶你到医务室包扎伤口吧!”
“不用了,真没什么事,一会儿惊动校医老师,就更说不清了...。”
几位校霸离开后,黄娟扶起刘长生回到宿舍后才离开,从这件事后,刘长生开始关注这位热心的女班长,渐渐地发展到对她有了爱慕之情,也是因为有这份异样好感,他特别听她的话,在他心里她就想女神一般的存在,然而,一起读高中的时候他并不让人省心,说到这时刘长生摇头苦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唉....,在读高中的时候我因为沉迷上网成绩下滑,她就会跑到网吧把我拽出来,帮我补习落下的功课,快毕业的时候她和我约定上了同一所大学;后来我们又约定一起考研,再后来,我们约定结婚。可是BJ的生活并不轻松,学历好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普通的工作租房子就是不小的负担,不过只要偶尔下班回家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我就觉得,这还有什么不值的呢?再后来,她怀孕了,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吗?”
医院里,护士打开产房大门喊道:
“黄娟的家属在吗?”
“哦!我就是。”
他急忙向产房门口冲过去回答到。护士微笑着说:
“恭喜你!你老婆给你生了个千金,母子平安!”
“哈...!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