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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纨绔少年的浪子回头(十四)

第五十三回金风玉露一相逢

今天秦湘莲的表现,让赵德昭的心伤透了!不知道为什么,秦湘莲实际上已经占据了赵德昭的心。得知她和赵德芳订婚,赵德昭心在滴血;但没有亲眼去看,只是唐牛儿转述,赵德昭还没那么痛彻心扉。今天,秦湘莲在赵德昭面前和赵德芳秀恩爱,而且赵德芳还是谋夺自己家产、谋杀自己的仇人!

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投身自己的仇人!赵德昭感觉,如果再多呆一会儿,他会爆发、会打人——甚至会杀人!

所以,他拉着沐婉凝急促地走着、甚至跑着。

沐婉凝感觉赵德昭的手好大的力,抓得她生痛!而且赵德昭的呼吸急促,脚步居然有点踉跄;沐婉凝使出全力快步跟着小跑。再偷看,赵德昭脸色铁青,目光像要噬人!

沐婉凝心头也跟着疼:“男人,也会被情所伤啊。薄幸,不是男人的专利啊。”

来到车前,沐虎愕然:“德昭公子怎么了?”

沐婉凝使了个眼色,沐虎好像秒懂、却也不是真懂,赶快拉开车门。赵德昭一下子一跳上去,回过神来,立马伸出手来,沐婉凝微笑着牵着手上了车。

坐在暖和的车上,赵德昭心情稍稍平复。他心里歉然,把前女友的背叛的怒火撒到沐婉凝身上,确实太不地道了。

“婉凝,对不起。我刚才失去理智了,我,向你道歉。”

“阿昭,别苦了自己。这件事,是她有眼无珠,失去了珠玉、得到了朽木。以后,她会后悔的。阿昭,我,愿意为你抚平心上的伤痕,忘掉她吧,好吗?”

“谢谢你,凝儿。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儿!”赵德昭紧紧抱住沐婉凝,两人再次热烈地拥吻起来。那一刻,他们都向对方敞开了自己的心胸,一起享受爱的琼浆。

随着车身的摇晃,两人好希望,这一切不要那么快结束……

太阳又被厚厚的云层淹没,四周忽然变得昏暗。车轮压在积雪上,发出吱吱吱的声音;马蹄踏雪却是噗噗噗声音。沐虎一扬鞭“啪~”那一红一白的骏马打着响鼻,欢快地小跑前行。

偶尔,外面穿来呼儿唤女声,还有小贩的吆喝声。

两人分开,深情对视。沐婉凝此时,没有一点娇蛮小公主影子,只有那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正凝视见,马车停下:“小姐,公子,到了。”

车帘掀开,赵德昭先行下车,然后接下沐婉凝。

奶娘胡氏带着小青小红,把他们迎进暖阁。奉上热茶,两人喝了,腹内才转为暖和。

赵德昭俏皮地对胡氏道:“奶娘,我可把沐小姐全须全尾带回来了。”

胡氏笑呵呵道:“谢谢啦。看得出来,小姐玩得很开心的。”

沐婉凝道:“奶娘,今天,阿昭可是写了好多绝妙好辞。快笔墨伺候,阿昭为凝儿写来。”

小青铺好洁白的宣纸,小红轻柔地磨墨,胡氏给两人斟茶。

赵德昭心情完全放开了,他提笔凝神聚目,舒缓一口气,如龙飞凤舞般的墨字在纸上飘逸。

《入门诗》、《爱莲说》、《人生若只如初见》、《相见时难别亦难》、《明月几时有》、《咏桂花(三首)》、《卜算子·咏梅(两首)》、《梅雪争春未肯降》、《墙角一树梅》……甚至,他把搞笑的《蛤蟆诗》也写了出来,把沐婉凝笑得花枝乱颤。

“阿昭,凝儿好佩服你的文采。凝儿觉得,明年科考,你一定蟾宫折桂、还要超过你父亲的成就!”沐婉凝满眼都是崇拜。

胡氏心头一突:“她,称呼他为阿昭,自称凝儿。天!”

小青小红都识字的,也有一定文化水平了。他们也感觉,这是难得的好诗文,心中对赵德昭也是崇拜万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阿昭,你的心境,已达到无人可及的化境。”沐婉凝依偎着赵德昭。

胡氏咳嗽了一下,沐婉凝嗔怪道:“奶娘~好吧,去准备丰盛的酒宴,把父亲为我准备的女儿红拿一罐来。”

“小姐,那是老爷……”

“奶娘,您就遂我一会心愿,好吗~”

“唉,谁叫我那么宠你呢。拼着老爷责罚,老身也豁出去了!”

这次沐婉凝带来的女儿红,确实是父亲在她出生满月时亲手酿造的。当听到女儿的第一声啼哭,沐国公心头一热,三伏天的糯谷酿成了三坛子的女儿红,仔细封好坛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就像深深掩藏起来的父爱,没事的时候就到树下踏几脚,踏几脚仿佛心里也踏实一些。回头望一望女儿,双丸子头扎着红头绳,眉眼儿像清明时节的柳叶,一天比一天明媚……

待到女儿出嫁时,这酒,就作为陪嫁之珍贵之物。它带着浓浓的、不舍的父爱。

沐婉凝和赵德昭凑在一起,小声地品评着那些诗文。忽然,赵德昭心有所感,又提笔疾书《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可是杀伤力巨大的情诗!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抵挡得住,何况初涉爱河的沐婉凝。她满眼泪花,把头深深埋在赵德昭怀里,低低地啜泣着。

小青、小红赶忙跑到门外,充当起了门神。

很快,胡氏带着侍女,端来一盘盘美味佳肴。沐婉凝离开赵德昭怀抱,拭去泪花、端坐着。

摆好菜肴,胡氏让侍女捧来一个美丽的酒罐,上面雕刻着各种花卉鸟兽、山水亭榭。

赵德昭赞叹一声:“好!花雕酒。”

这个时候还没有花雕酒的名称,还是俗称“女儿红”。胡氏和沐婉凝一听:“这个名字好!”从此花雕酒名称就传开了。

这种酒在冬天要温着喝。侍女端来一个炭盆,里面弱弱地燃着高档木炭;炭盆上是一个装着水的坦着的瓷锅,正微微冒着水汽。胡氏亲手把就花雕酒罐里的酒舀入一个白玉酒壶,然后把酒壶放进热水里。

温了一会儿,胡氏亲手把酒倾入玉白色瓷杯里。那酒,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酒性柔和绵长。

胡氏温言道:“这酒,入口顺滑、好喝,但后劲很大。你们适当喝一些,不要贪杯哟。”

沐婉凝拉长声音道:“奶娘~知道啦。您下去休息吧,我们自己来。”说完对胡氏使了个眼色。

胡氏懂了沐婉凝的心,她很犹豫,踌躇半晌。最后,咬咬牙、心道:“小姐不甘皇上赐婚,还自杀过。唉~为了小姐的开心幸福,老身就违背一回国公爷吧。其实,国公爷交代过,这一路,就顺着小姐怎么开心怎么玩。我这样,也算没违反他的意思呀。”

于是,胡氏慈爱地微笑道:“那你们自己好好吃,需要的话招呼我一声。放心,我就在门外守着。”说完,出去把门关严实。和小青、小红一起当起了门神。

此时,赵德昭还没领会到沐婉凝和胡氏的深意。

室内温馨旖旎,沐婉凝端起酒杯:“阿昭,我们一起喝一杯。”

赵德昭也端起酒杯,和沐婉凝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温热的女儿红,更加香醇厚实、容易入口。赵德昭赞叹道:“好酒!我可是第一次喝这么好的酒呐。”

沐婉凝温柔道:“这酒,是我阿爹全在我出生时亲手酿造的,已在桂花树下埋藏了十六年了。”

赵德昭道:“哇,十年以上的陈酿就是佳品了,何况十六年!那,我得好好品尝品尝。”说完喝下第二杯酒。

本来,女儿红头三碗酒,要分别呈献给女儿婆家的公公、自己的亲生的父亲以及自己的合法丈夫;寓意人寿安康、家运隆昌。这是赵德昭所不知道的。而沐婉凝,亲手斟出了头三碗酒,用来和爱郎赵德昭一起分享。除了心中为爱情下定的决心,还有一丝丝对父亲的怨念。

沐婉凝素手斟下第三杯酒:“阿昭,凝儿此生最爱的就只有你。唯望你好好读书,考中进士,强大自身。”

赵德昭温和地笑道:“我也希望我的凝儿,越来越美丽动人。切尔斯~”

“切尔斯?是什么意思?”沐婉凝迷惑地问道。

“呵呵,切尔斯就是干杯的意思。”赵德昭笑道。

沐婉凝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儿,她听到赵德昭称呼她为“我的凝儿”,心头甜得无以复加。她微红了脸,娇羞地和赵德昭碰杯,然后也一饮而尽。

这温了的女儿红酒,顺滑入口,回味悠长;但它的后劲确实十分足。赵德昭今天的心被秦湘莲所伤,潜意识也需要酒精麻醉;而沐婉凝下定了决心,要和情郎共浴爱河。所以他和沐婉凝越喝越开心、越喝越想喝。

沐婉凝的体香,混合着酒香,刺激着赵德昭的中枢神经。他眼神开始迷离,行为开始豪放。他大呼小叫: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沐婉凝大呼:“好诗!好诗!阿昭,我们再干一杯,切尔斯!”

“切尔斯!”赵德昭摇摇晃晃地扶着沐婉凝,一饮而尽。不过酒水顺着口角流下,打湿了衣襟。

两人喝完,把酒杯随手扔了,癫狂地大笑,然后紧紧拥抱在一起,四唇相接,贪婪地吸吮着……

沐婉凝稍稍清醒,她引导着赵德昭进入卧室。卧室里燃着檀香,有取暖的炭火炉。赵德昭头脑想要爆炸似的,急需发泄出去。他觉得好热,欲脱下自己的衣服。沐婉凝帮助他脱衣,只剩下小衣;而沐婉凝自己也毅然脱下,只留下大红肚兜。

当两人在昏暗的红烛下坦诚相见,赵德昭心头“轰”的一声!他急慌慌地想探寻那生命的奥秘,可是两世为人都是初哥的他却不得其门而入,急得满头是汗。

沐婉凝已经得到母亲的秘密传授,她甜笑着、流着泪,引导着她的爱郎赵德昭……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大雪。雪地里,一树红梅傲然屹立。那大雪,在树上越积越多。忽然,一根梅花枝不堪重负,折断掉落。奇妙的是,它的根部恰好插在厚厚雪地里。树上的花瓣,飘飘洒洒在雪地里;白雪、红梅,是那么的艳红、还有点那么的刺眼……

北风,变得小了些。梅花枝在地上,和北风互动起来。那北风,好似温柔地抚慰梅花枝;而梅花枝,也对北风点点头。两者在这洁白的大地里,产生了和谐温馨。

最后,风停了,梅花枝还俏生生地站在雪地里。她有点疲惫、更有着娇艳,好似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北风摧花更护花。那一株梅花树,更加的傲然屹立;树上的百朵千朵梅花,更加的火红、娇艳!

白雪,红梅;如火,如荼。

东城赵宅,赵李氏急得团团转:“赵九叔,昭儿怎么还没回来?”她走到大门前,从门缝眼巴巴看着外面。

“夫人,那小老儿出去把小少爷寻回来。”说完,赵九叔就打算顶着风雪出门。

这时,一个敦实的汉子来到门外:“请问,是赵德昭家吗?”

赵九叔打开门:“请问尊驾是?”赵李氏站在后面,李四娘和锦儿陪在身旁。

“哦,这位想必是赵老夫人,小子这厢有礼了。您家公子赵德昭,陪我家小姐游梅园。晚上喝酒喝多了,不方便冒雪归家。小子特来禀报平安,请老夫人不要忧心。明天,德昭公子一定平平安安回到家里的。”说完,躬身一礼,转身就走。

“请问,你家小姐是谁?”赵李氏高声问道。可是,风雪之中,那汉子已经不见踪影。

这一夜,赵李氏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方面挂念着儿子,另一方面对那个小姐充满了好奇。

从刚才那个人看,他应该是个护卫。但他穿的居然是蜀锦制作的锦袍!而且,这个护卫彬彬有礼,大气严正。那这个小姐,身份地位绝对不低,家中定然是家教甚严的高门大户!想到这里,赵李氏居然有点期待起来。

第五十四回悲莫悲兮生离别

晃晃悠悠间,赵德昭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春梦。

在梦中,他和孙小玫喜结连理。新婚之夜,婚床上,不期然间,孙小玫化为了秦湘莲。那洞房花烛夜的蚀骨蜜甜,使赵德昭恍如置身在九霄云外……

正浓情蜜意间,忽然,那个油腻大叔富二代黄公子出现了,将孙小玫拖走;孙小玫又是秦湘莲的样子,那黄公子忽然又成为了赵德芳。他阴狠地狞笑着,边拖走孙小玫,边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赵德昭的胸口!

赵德昭痛彻心扉,他挣扎着想去牵孙小玫的手;孙小玫忽然又成了秦湘莲,含着泪呼喊:“德昭救我、德昭救我~”

可是,赵德芳和黄公子变幻间,将孙小玫(秦湘莲)越拉越远。她的微弱呼喊,忽然又成了沐婉凝的声音,因为她的声音很嗲、甜甜的娃娃音。

赵德昭似乎没受伤,他从地面站起来,奋力追赶上去。边跑,他的身上流着血;似乎,他的动作很迟缓。感觉空气变得很粘稠似的,动一下,犹如水中挥刀那么费力。

忽然,黄公子扣着沐婉凝站在高高的悬崖上。赵德昭奋力攀岩,手指磨破了,露出森森白骨!眼看着就要攀上悬崖,那赵德芳忽然一脚蹬来。赵德昭大叫一声,落入万丈悬崖!

赵德昭猛然醒来,嘴里不停呼喊:“凝儿、凝儿,湘莲、湘莲……”此时,他满头满身都是汗水。

坐立起来,赵德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环顾四周,发觉是一个豪华的卧房。珠帘轻纱,罗衾锦被;雕床画扇,香炉花瓶……

开始他头疼欲裂,思维混乱。一会儿,他平稳心情,想起了昨晚的一切一切。

他心里涌起一股柔情,很快化为恐惧、失落。他呼喊道:“凝儿、凝儿。”手一摸,身边空空如也。

他掀开锦被,旁边,静静地躺着一方洁白的丝帕,上面是点点红梅!他再看枕边,好似还有着点点泪珠。空气中,还残存着她的幽香。

赵德昭掀被下床,发觉自己不着寸缕。旁边春凳上,整齐叠放着他的衣裳。他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急急地开门,来到暖阁。

暖阁里空空如也,连残存的女儿红酒香都没有了。文房四宝还在,但宣纸都叠得整整齐齐、洁白无瑕。

桌上,静静地立着两个洁白的玉瓶。赵德昭拿起来一看,里面装的是丹药!他嗅了嗅,感觉很像师父周渊提的那个“元气丹”。每瓶有十二粒,每月用一粒,够他两年用的了。

他仔细看着,似乎看见上面有着沐婉凝的指纹。看着看着,泪水涌出,他强制忍住哭泣……

我的凝儿,你的这份深情,我怎么还得起!

除了那方丝帕,两瓶丹药,这里,再无沐婉凝丝毫痕迹!这珍贵的物品,藏着沐婉凝的深情,他极其珍惜地收进怀里。

他忽地站起,拉开房门。外面,一个个侍女轻手轻脚、匆匆地有序穿梭。他拉住一个像是领班的侍女问道:“请问,昨天这房间里的那位小姐,她去哪了?”

那侍女一个万福:“启禀公子,那小姐一行人一大早就离开了。外面大雪,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那,她走了多久了?”

“她卯时离开的。现在,已经是午时末了。”

也就是说,沐婉凝已离开六个小时了!

赵德昭冲到前台,看到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他施了一个大礼:“敢问大叔,昨晚我房间那位小姐去哪了?”

那管事赶忙还礼:“不敢当公子礼。那小姐,他们一行很神秘,极有可能用的是化名;但他们有高等级的合法的路引。对于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们确实一无所知、也不敢问。外面风雪弥漫,他们一出门就没了踪影。”

旁边的一个年轻小厮插话道:“我好像听到他们漏出一句‘去京师还远’的话。”

话音未落,赵德昭“嗖”地一下没了踪影。

京师,在临江府正北方。赵德昭发足狂奔,自然而然使出了踏雪无痕的轻身功夫。

奔跑中,赵德昭发现,自己已突破了第三条经络,来到了第四条经络的门口!

头上是纷飞的大雪,耳旁是呼呼的风声,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赵德昭如一只雨燕疾飞,脚下,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练成踏雪无痕,他的炼体突破入门级,超越炼气进入了初级。

飞奔中,一处皑皑的雪山进入眼帘。那就是雾灵山,去省城和京师,走雾灵山要节约两天的路程。但是,今天,大雪把雾灵山填满,那条路,被彻底封死了。

他愣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只好退回来。还没回到临江城,来到一个三岔路口。这里,向东穿过封冻的运河,可以走上另一条官道,再折转北上京师。

赵德昭又飞奔了一刻钟,忽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好小子,居然练成了踏雪无痕。”

他定睛一看,是沐熊!沐熊双手环抱,渊渟岳峙如黑铁塔。

赵德昭大喜,拱手一礼道:“熊大叔……”

“打住!我叫沐熊,姓沐、不是姓熊。”

“好的,熊大叔。我要见凝儿,她在哪里?”

“你个小子!你听着,现在的你,还不配拥有我家小姐,更没有能力保护我家小姐。请回吧。”

“你的意思是,你要阻止我?”

“也罢,你可以这样理解。”

赵德昭已被思念冲昏了头脑,他不管不顾,大喝一声:“挡我者死!”一出手就是杀招,向沐熊攻击而去。

沐熊大喝一声:“来得好!”瞬间反攻,也是杀招、毫不留情。

赵德昭一招“黑虎掏心”,直逼沐熊咽喉;沐熊一记“中流砥柱”,硬碰硬、发出巨大的轰鸣,雪粉猛然炸起。

赵德昭一个千斤坠,迅速化为凌波微步,瞬移到沐熊身后,一招“力劈华山”;沐熊也不转身,又是一记“苏秦背剑”,同样是硬碰硬,激起漫天雪粉。

沐熊炼气即将突破第六条经络,进入炼气初级;但他的炼体,已超前达到炼体中级,还超过了沐虎!所以,赵德昭与他硬碰硬,实际上是吃亏的。

两次硬碰硬,赵德昭手臂震得生痛。他改变战法,用灵活的身法凌波微步,率先招招攻击沐熊的穴位。而沐熊,虽然身宽体胖,移动欠灵活;但他反应极快,防守之中还大力攻击。

两人很快交手三十余招,不相上下。赵德昭感觉,沐熊虽然使出的都是杀招,但他却没有杀意、而且没用全力。他和赵德昭充满杀气的对打,反而像是在喂招,在指点赵德昭的功夫。

赵德昭瞬间想明白了,这时沐婉凝给他创造的练功机会。他心下感激,遂调动起全部丹田内气,炼体也发挥到最高水平;把周渊教导的最厉害皇宫禁军杀招,如海浪一般鼓涌而出。

沐熊也是大喜。他练的都是简单的战阵杀招,最适合领军集体作战。但皇宫禁军练的多是单打独斗,招数精妙,恰好可以与他互补。

于是,两个人像是国足打“默契球”:你喂我一招,我还你一招;招招见肉,拳拳乌青,赵德昭被打得狼狈不堪。但还是奋力反击,偶尔还能击打到沐熊。

看看战至一百招,赵德昭感觉丹田内气活跃无比,随着气势一变,他脑海里发出两声“啵~啵~”第四条经络瞬间破二关!

沐熊哈哈大笑:“只准你突破,难道我就不突破吗!”他的气势也大变,奋力运气,“啵~”

激烈的打斗中,沐熊终于成功地突破第六条经络最后一道关口,正式迈入炼气初级!

再次达到一百二十招,赵德昭已汗水湿透,头顶如蒸笼般冒出腾腾热气;而沐熊却好整似暇,游刃有余。实际上,赵德昭已经超水平发挥、使出十二成功力,而沐熊才堪堪使出三成功力!

“稍歇!”沐熊跳出圈子,赵德昭也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此时,他浑身酸胀;被沐熊击打的部位,不用想已经乌青乌紫的了。

“孩子,你要不断强大自己。你才能自保,更强大后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沐熊一点不拖泥带水,扔过一个瓷瓶,转身就走。他的身法奇快,只是没有赵德昭凌波微步那么玄幻;不到一分钟,他就消失在茫茫雪原。

其速度,超过赵德昭几乎一倍!

赵德昭握住瓷瓶,没有沐婉凝的精致;但赵德昭知道又是一瓶“元气丹”!他对着沐熊离去的方向深深一鞠躬,然后龇牙咧嘴地反身回家。

面对苍茫大地,赵德昭高声长啸:“我要强大!我要追上我的师父!我要考中进士!我要保护我的母亲!我要找回我的凝儿!苍天作证、大地作证!”

呜~呜~北风被赵德昭的长啸激发,卷起漫天飞雪!

沐熊实际上还没远去,他听到赵德昭的长啸,微微颔首:“这小子,我看好你哦。期待未来你的惊才绝艳表现!”

发足飞奔,一个时辰后,沐熊在驿站追上了车队。他来到香车前禀报:“小姐,我与德昭公子大战一百二十回合。这孩子,居然在战斗中突破二关,确实是个武学奇才!”

沐婉凝清脆的声音:“谢谢熊叔,辛苦了。虎叔,出发吧。”那声音,虽然还很嗲,但已经有了一丝成熟的韵味。

车轮吱吱声中,伴随着一声叹息。

回家的路上,赵德昭按着胸口,那里是沐婉凝那方珍贵的丝帕:“凝儿,等着我,我一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赵德昭此时,充满了斗志。

赵九叔打开大门,惊喜喊叫:“小少爷回来了!”

赵李氏匆匆跑出来:“我的儿,想死为娘了。”

她拉住儿子的手:“我的儿,你、你的额头、手腕,怎么受伤了?是哪个天杀的打你的?”

“娘~孩儿的伤没事。这是一个武学高手和孩儿对练,孩儿受益匪浅。受点伤,是孩儿的造化呢。”赵德昭安抚母亲。

“那,那快点进来,娘给你擦药酒。”赵李氏拉着儿子,快步进入垂花门,走过抄手游廊,进入赵李氏的卧室。

母亲的卧室温暖如春,锦儿忙不迭端来药酒和棉纱。赵李氏让儿子脱下衣服,忽然看见那方丝帕。赵李氏问道:“儿子呀,那是什么物品?”

赵德昭脸一红,嗫喏道:“娘,您,您别问嘛。”

赵李氏秒懂,心里欣喜异常:“我的儿,成人了。”

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给儿子治伤,赵李氏让赵德昭脱下衣服,立即掉泪道:“我的儿,你居然受这么重的伤!”

她边落泪边给儿子擦药酒。有的地方乌青,有的地方乌紫,还有的地方在渗血……擦完药酒,赵李氏也累出了一身汗。

擦完药酒,赵德昭觉得受伤的地方一阵清凉。他笑着对母亲道:“孩儿此时练武流汗受伤,今后遇到歹人才不会流血丢命。所以,孩儿巴不得经常受这样的伤呢。”

赵李氏嗔道:“你这孩子,还巴望着受伤,真是的。”

锦儿收拾完,端着盘子出去。赵德昭穿好衣服,扶着赵李氏坐下。他站在背后给母亲揉肩、捶背、按太阳穴。赵李氏闭着眼睛,舒坦地享受儿子的孝顺。

“我的儿,这下你可以告诉为娘,那个女孩儿的情况了吧。”

赵德昭思考半晌,还是说道:“娘,那个女孩儿,出身高贵。她天真烂漫,美丽温柔。她对我一片真情,儿子也非常爱她。可是,她有不可言状的无奈,已经北上京师。”

“儿子发誓,一定强大自身,练好武功。明年开始的科举考试,孩儿一定过关斩将、直达龙门!孩儿要好好保护娘、孝顺娘;孩儿还要找回凝儿,和她相亲相爱,生一大堆孩子。”

赵李氏欣慰道:“我的儿,这下你才真正地长大了、成熟了,还成人了。放心,娘全力支持你。娘支持你练武功,更支持你考科举!娘相信,我和少年举人生的儿子,一定更加优秀!”

“娘可真盼着你今后儿女成群呢。”母子两坐在那里,静静地享受难得的温馨时光。

第五十五回沐婉凝进京

凌晨寅时,沐婉凝忍着初为人妻的疼痛,还有浑身的酥麻坐起来。她含着微笑,看着沉睡中的爱郎。赵德昭酒量不怎么样,比沐婉凝差多了;加上一夜的激情四溢,所以他睡得好沉好沉的。

“你的睡相,好可爱哟。”沐婉凝轻声呢喃道。她忍不住俯身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起床。顺便,她把那方点点落梅的丝帕放在赵德昭身边。

站在床边,她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她娇嗔地横了赵德昭一眼:“你这家伙,像只蛮牛,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你一定不要忘记我哟,那方丝帕就是我对你的爱的证明!”

穿好衣服,沐婉凝再次深深凝望了赵德昭一会儿,万分的难舍:“唉~这一次的离别,不知道此生还能相见否?”泪水如决堤的江河滚滚而来。

“我们,还是太弱小了。你还是白身,我即使贵为云国公府县主,在皇帝面前其实都是蝼蚁!为了保护你,我只有忍痛离开你。阿昭,盼今生你我能再相见;如此生不能相见,来生,我一定和你再续三生之缘!”

泪如泉涌,沐婉凝忍住悲泣,再狠狠看了赵德昭一眼,转身出门,关上了房门。

这一次离别,就是十年整!

暖阁里,奶娘胡氏,侍童小青、小红屏息静气等候着。看见沐婉凝的泪水,他们都跟着悲伤。

“小姐,快到卯时了,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是两瓶元气丹。”胡氏轻声道。

沐婉凝接过,把玉瓶在红唇上亲了一下,轻轻放在桌上:“走吧,我们确实该走了。”回首望了望卧室,一声叹息,悠长。

专业车夫赶车比沐虎好多了,清晨没有其他车辆先行,路面积雪均匀;沐婉凝睡在车上,几乎感觉不到多少震动。胡氏和小青小红也坐着打着瞌睡,他们同样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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