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中有咀嚼声响起,敖苍竟在吞食自己最为器重的长子黄龙。
李世民有些自嘲地一笑,敖苍食子,自己弑亲,倒也没比对方好到哪儿去。
他扭头看了一眼,赤霄剑变得灰尘仆仆,重新出现在魏征膝上,而后者始终挺直的脊梁此刻已然开始瘫软,就要往台阶下方栽去。
李世民扶正魏征身躯,替他整了整衣袍,又将赤霄剑好生放到其手中,拍了拍后者肩膀。
随后李世民看向天空中更发狂暴的雷霆,沉默不言。
......
司天监观天台,此是监中最高建筑,但司天监笼罩的银色阵法因无人主持,早就开始黯淡,此地也已岌岌可危。
观天台上只有三丈见方,风雨雷鸣之中能见两个人影。
一者紫色道袍散乱,花白发丝在风中狂舞,他浑身泥泞,颤巍着将一张空白画卷铺开,卷上只有‘太白会运逆兆通代记图’几字。
一者身披黑衣,年纪大了前者不少,但他只是运转真气,在风雨之中撑出一片净土。
袁天罡看向跪地的人影,眼神中敬佩,惋惜交织,这位曾不可一世的司天监正,如今道行全无,甚至不如凡夫俗子手脚麻利。
他沉默有好一会儿,才叹道:
“以你的本事,便是大唐覆灭,亦可再活上几十年,为何会甘心做到此种地步。”
李淳风在怀中摩挲一阵,找到一只老旧毛笔,他摇头笑了笑,又抬头看向袁天罡,以往神威震人的‘凤眼龙眸’已是一片死灰,不见半点神异。
“我幼时得异人传道,授下玄书数册,其中我视观命算相之术为尊,认为其可测尽人运地利天时,窥先天而衍后天,古时伊尹姜尚,近时张良诸葛,也不过如此。”
李淳风将毛笔放入口中抿了抿,见其毫毛理顺,又继续道:
“可我修行至今,只觉天变无穷,人算有尽,窥先天而衍后天,不算妥当。”
李淳风将笔放进泥水中沾染几下,在自己手心画出了几道痕迹,他满意点头,
“故我要做的,是推后天而定先天,如星斗入轨,则变无可变。”
说罢,他将笔放在空白画卷之上,开始闭目养神。
袁天罡不知如何回答,他不知晓李淳风哪儿来以人定天的底气,也不知李淳风此时在等待何种良机。
他听到空中有龙鸣传来,抬头见到黄龙身死的一幕。
魏征已经败了,袁天罡脸庞被漫天雷光照亮,他面无表情,心中却不知还有何种翻盘之机。
他只是默默运气护住此地,观天台已然开始晃荡。
......
“好!”
见到那颗龙首落下,黄司晨振翅高鸣一声,正欲接着欢呼,又猛地‘呃’了一声,脸上憋得通红,只因见到了那只苍黑龙爪。
李无鼻中玄黄二气吐纳不定,上中下三丹田隐有灵光亮起,他看向身旁握着龙王玺的陈光蕊,后者点头道:
“黄龙是大王首位龙种,情谊笃厚,其死在长安,大王心中定有波澜。”
难民队伍已逐渐远去,此地只有他们三者,偶有不长眼的妖物靠近,便被李无身上气机绞杀。
李无又看向长安上正变得狂暴的雷雨,知晓陈光蕊说得不假,敖苍已不如此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