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监主殿中便只剩李淳风李无二人,李淳风回过身,看向停下的浑天仪,低声道:
“此宝炼成无有多久,还未融入大唐龙气,方才的运转,一岁只可用出一次。”
李无点点头,明白了李淳风为何不继续推衍,又见到对方蹲下身子,双手小心捧起玺绶,随后细致装进玉盒之中。
“李少侠,这是司天监首次与泾河龙宫开战,你身在长安......”
李淳风将玉盒端在手上,不曾塞入袖中,再看向李无,
“万事小心。”
说罢,他孤身出殿,平淡嗓音渐渐消散,
“三日后,我会亲自去往天坛观礼,这天下的真龙......”
“只有圣人一位。”
......
“弘济法师在灾中护住数百名百姓,真是一桩大功德啊。”
昭国坊东侧,这里离崇济寺原址有些距离,但因地势平坦,便盖上了好些棚户,以供崇济寺僧侣与被黏虫妖穿行土中而弄塌屋舍的百姓暂住。
“李施主谬赞了,贫僧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安能忘了当年在长安受过的恩惠?”
那口眼熟大锅又被架在了火上,李无与弘济蹲在锅旁,一边搅动米粥免得其煮糊,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司天监与不良人可算全员出动,这三日在长安搜寻不休,但跟李无没甚关系,他闲来没事儿,就带着刘喜儿过来看望一下这个老和尚,还有好些被波及的百姓们。
“不过李施主,我听闻今日圣人在城南天坛有场宏大祭祀,听说经此一遭,长安便会落雨,这可是真的?”
弘济打量周边几眼,百姓们正聚在一起闲聊等待吃饭,身旁只有五彩公鸡在逗弄刘喜儿,便凑到李无身边,贼头贼脑地问道。
李无只觉有些奇怪,这老和尚怎么还关心起此事了,便反问一句:
“你扯这些干嘛,方外之人,可最是忌讳谈论朝事的。”
弘济叹了口气,干瘦面容就像是一颗暴晒后枣核皱在一起,道:
“这几年施粥,崇济寺本就不多的香火钱快被贫僧花光了,就连佛陀们都许久没闻过香味儿。”
“佛陀们境界高,想来不会怪罪贫僧,但再不下雨,这些信奉崇济寺的百姓们难不成也跟我一样,每日饿着肚子诵经不成?”
见弘济说得有趣,李无不禁面上一笑,但又想起这祭祀暗中隐情,只得无奈道:
“弘济法师啊,天上落不落雨,可跟皇帝干嘛没啥关系。”
弘济面色更为苦涩,一边搅动锅中一边还想找这位‘不良人司马’打探些消息,却兀地动作一滞,抬头看向崇济寺废墟方向。
李无也顺着其目光看去,却啥也没发觉,不由有些疑惑戳了戳弘济身子。
......
废墟下的坑洞中,地藏菩萨像前,有两位隐藏在黑气中的身影。
一者着月白色儒服,一者杵着湿木拐杖,身子佝偻。
陈光蕊双手合十,朝地藏菩萨诵了句佛号,随后一边在袖中摸索一边笑着问向身后老者。
“龟老,我等都知人皇有龙气庇佑,仙神妖鬼皆是害不得他,那么,我等又该如何杀掉一尊皇帝呢?”
龟老亦是笑着摇头,似乎并未被陈光蕊的言语所惊骇。
“这只需要一个很合理的缘由。”
陈光蕊终是找到物件掏出,那是一只笔,一本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