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宁静涝河水面上倒映出的点点灯火,魏叔玉怅然道:
“鼍洁虽是龙王幼子,但也绝非我等炼气可敌,观内此举,不是将我们送到其口中又是何呢?”
“真是呆子!若我等斩去了鼍洁,道途青云岂不是信步可登?”
见得魏叔玉怯弱模样,吕才终是按捺不住骂上一句。
李无却在心中暗自计量,这鼍龙藏在暗中,只以麾下水鬼出面用些酒水害人,哪儿有分毫的龙种风姿?
嗯?酒?
看着脚下被尘土遮盖的一滩酒渍,李无拍手道:
“我倒是有了一计!”
魏叔玉吕才转过头来,疑惑看向李无。
......
“元年窖藏的‘太和汤’,性温味醇,错过可就没啦!”
“文人墨客最喜的‘钓诗钩’!一两下肚,就能吐出半首绝句!”
涝河两边岸上人潮拥挤,好些简易摊位旁摆上个大酒缸子,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此是鄠县每年夏收后都有的‘酒祭’。
在这长安千里大旱的年景下,这‘酒祭’不仅不曾被朝中叫停,这几年反而愈演愈烈,名声早就传出了关中,蜀地,岭南亦是有人乘船来此,只为品上一口鄠县酒。
魏叔玉换上寻常士子打扮,端坐在一整洁摊位前的方桌旁,旁边尽是些酒客的欢声笑语,他却怎个也笑不出来。
杯中倒上的酒液都被日光晒走一层,面前的几碟小菜也是未动一筷,也就是魏叔玉使的钱财足,否则早有店家来让他挪桌,免得打搅人们雅兴。
“哟,好大的楼船,上面锣鼓喧天的,这是耍的哪出?”
“没见识的家伙,这‘酒祭’既然有个祭字,自然是有些游神队伍了,这‘酒神游河’也是难得一见的热闹呢!”
身旁有人传来讨论,魏叔玉终是神色一振,看向从鄠县城中穿过的涝河。
只见六艘楼船首尾勾连,在宽阔河面上铺成数百丈的平地,为首的楼船顶上立了尊高大神像。
此神像是个络腮胡壮汉,身着威严官服,却捧着个巨大酒坛往嘴里灌酒,脸上满是快意,其身后楼船亦有神像立着,只是大小精细都差了此尊一筹,而那水鬼此前扮作的老道模样竟也立在其中。
而顺着顶上的楼船往下,便是些敲锣打鼓的精壮汉子,一边奏乐一边跳着大开大合的舞步。
魏叔玉看向第二艘楼船上的汉子,其中有两个脸熟面孔让他心里再是忐忑也不由偷笑两声。
两人一高大一瘦小,高大者正是李无,瘦小者便是吕才。
他们混在游神队伍里,随着旁人一起打鼓跳舞喊号子。
“嗨哟,酒飘香哦,嗨哟,人安康哟......李兄,你这法子当真能行?”
吕才有气无力地喊了几声,借着舞步挪动到李无身旁低声询问。
他虽出身寒微,但向来以淳风观道人身份为豪,如今要他放下脸面装作凡夫俗子,实在是太不自在。
李无撇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才按下心中笑意,缘因游神队伍里的汉子只能穿一条宽松袴褶,赤着的上身需涂满油彩,这据说是为了扮作什么‘酒童子’。
吕才身形矮小,瞧着就像是油光水滑的猴子。
轻咳一声,李无回道:
“那水鬼手上的蜃龙气只能从鼍洁处得来,这家伙又通过酒水手段迷人心智,定然不会错过今日这场面,你我好生瞧着,他定然会露出马脚来。”
吕才神色一凛,重新卖起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