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相比于你们纳夫岛之前隶属的莫罗公国所在的罗穆路斯地区，我的弗兰是更繁荣呢，还是更贫穷呢？”

“不可否认的是，罗穆路斯地区是第二次文艺繁荣的起源地，自古以来商业也十分发达。”莱昂顿了顿“但承载了这些辉煌和繁华的大多数都是罗穆路斯的北部地区，南部地区和很多岛屿相对而言并没有那么繁荣，加上邦国林立和本身的土地条件问题，今天的罗慕路斯虽然富庶，但发展已经变得越来越吃力了。”

国王还在摆弄他的红宝石戒指，看不到表情。王后则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相比之下，弗兰虽然起步略晚，但本身自然条件更加优渥，加上统一的王国政府这个条件，弗兰的发展潜力难以估量。”

“嗯，小小年纪倒是有点儿意思。”国王终于抬起了头，打量这个虽然衣着朴素，但相貌出众，见识也丝毫不逊于世家子弟的孩子。“说说你为什么觐见。”

“回陛下，此次纳夫岛的暴动让我的家族失去了土地、住所，我的父亲也在与暴徒的战斗中牺牲，我们举家迁到了弗兰本土，生活方面面临困难。我诚挚地希望富有而慈悲的陛下能够可怜我们卡斯蒂洛家，给予我们一些资金的帮助，让我和我的母亲、兄弟、妹妹生活下去。”

“说说我这么做的理由。”国王拿起了手边的白瓷茶杯，啜饮了一口。

“首先，给予在这次暴动中受难的卡斯蒂洛家援助，不但可以彰显陛下您的博爱，还可以树立拥护弗兰的正面典型，对于巩固您的权威具有积极作用。”

“其次，给予我们卡斯蒂洛帮助有利于向纳夫岛展示陛下您的态度，降低那些原本不想暴动的人被煽动的可能性，有利于纳夫岛的长治久安。”

“最后，先王亨利十世曾以法律的形式规定，弗兰各贵族如非被国王任命不再参政议政，但保留其免税的权利，如遭受变故，国王也会给予相应的保护和帮助。给予我们卡斯蒂洛帮助也是在维护弗兰法律。”

说完这些，莱昂再次欠身。

“有意思，有意思。”国王随手拿起一块巧克力，“你的父亲是在和暴徒战斗的时候牺牲的，有什么能佐证吗。”

“当然”莱昂的回答依然流畅“我可以补充很多细节，是真是假陛下您一查就知。”

“那说说对面是谁。”国王将巧克力送入口中。

“与父亲战斗的暴徒头目是摩尔.保利，纳夫岛曾经的五大家族之一的摩尔家家主，是暴动首领约翰.多伊手下的头马。”

“纳夫岛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根据父亲得到的消息，这次暴动参与者数量应该超过1000人，另外还有120名雇佣兵。暴动的骨干是以约翰.多伊为首的多伊家族，以及他们手下的大约100名私兵。”

“你的意思是？”国王又开始摆弄他的戒指。

“雇佣兵方面只要找到他们背后的战争承包商进行施压就会退去，只要击溃多伊家的私兵，剩下的乌合之众就会作鸟兽散。”

“看不出你还了解点军事。”国王忽然抬起头，声调提高“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提到了十世，你觉得我跟我那位战功赫赫的祖父相比如何呀？”

莱昂的瞳孔瞬间收缩，冷汗唰的从背上渗出，他急忙再次单膝下跪行礼，口中一言不发，对于绝大多数臣民来说，这是一道送命题！

“怎么了？”国王的声音传来，还是那种较高的声调。

“陛下恕罪，我年纪还小，知识才学尚浅，无法对您和十世这样的伟大人物进行评价。”

“刚才弗兰和罗穆路斯的对比不是说的挺好吗？”国王的声音再响，较高的声调。

“自己的言行出了问题吗，国王问这句话有什么用意吗，突然的语气变化又是怎么回事？”莱昂继续保持沉默，脑子里却已经炸开了锅。“之前国王的神色似乎就有一点变化，可能就是那时候说的话出了问题，快想想，是哪里，哪里？”

“你是不是怕说错话，被我怪罪呀？”国王的声音还在继续。

“对，应该是提到十世的法律那里，是我记错了条文？还是国王不喜欢这条法律，或者是法律相关的…”莱昂拼命的催动自己的大脑进行着思考。

“有什么就说什么嘛。”国王的声音再响，紧接着他的声音再次提高，用圆桌旁落座的人们都能听见的声音顿挫着说，“说错的话，我，不怪你。”

“说吧，孩子，没事的。”王后的声音传来。

片刻的沉默后，莱昂缓缓开口。

“十世是伟大的将军王，所做的事，都是正确的。”莱昂拼命控制者嗓子，希望保持声音的平静，但已远不如之前回答的流利“而您是勤政爱民的、弗兰现在的君主，所做的，都是正确的事。”

“哼哼。”国王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情绪。

莱昂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他咬紧牙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哈哈哈哈，说得好！”国王忽然大笑起来“起来吧，终于有点像个十多岁的孩子了。”

莱昂几乎已经脱力，他尽力平复自己的气息，随后扶着自己的膝盖不那么优雅的起身。

“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你说你是次子，你还有个大哥是吗？”国王恢复了原来的声调，语气中甚至透着一丝愉悦。

“是的。”

“那这样吧”国王和王后对视一眼“财富我有的是，但直接给你们钱是治标不治本。你和你的大哥去公费学校上学，名额由王氏授予，”

“谢陛下恩典！”莱昂再次单膝下跪行礼。

“具体的事务就交给你了，格雷罗。”王后说道“派一辆马车送这孩子回去吧。”

侍者走到莱昂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莱昂起身，向着国王、王后告辞。

黄昏，小旅馆内，莱昂大口嚼着泡软的陈面包。

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饿的简直要发疯，恨不得把面前的所有面包一口气塞进肚子里，此刻的他，带着些许疲惫，些许畅快，些许如释重负。

“慢点，慢点。”大哥舒瓦勒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你去了这么久，可把我担心坏了。”

“我当时也以为见不到国王了。”莱昂嘴里塞满面包，含糊不清地说。“结果还要比预想的好一些，国王和王后都心情不错。”

“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着落了，给妈妈去封信吧。”

“好啊”莱昂咽下嘴里的面包“对了，大哥，那位侍者先生说，国王的意思是准许我们在公费学校里做选择，你有想法吗？”

“我的话…”舒瓦勒沉吟了一会“神学院吧，学成之后就可以去教会任职，待遇也不错，可以帮妈妈多分担一点。你呢？”

莱昂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放下手里的半截面包，眼神中有什么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