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微坐下叹了口气,逸诗问道:“好好的叹什么气?”黛微忧愁道:“莫名其妙竟成了这样。”逸诗笑道:“谁叫你揽这么多事,你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一开始只是想着把粮食偷出来分给大家,没想过做这种事,都怪乌先生。”逸诗说道:“要是没有他昨晚也成不了事,他是真看好咱们,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帮咱们。”“我怎么感觉他就是故意拉咱们下水。”逸诗笑道:“我觉得他不像是坏人,你看他昨天激动的样子,就像半辈子不得志的人突然得了志。”黛微苦脸道:“他是得了志,咱们以后可怎么办。”“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不行了大不了再跑呗。”“这么多人,就是跑也得先安顿好他们,我可不想当罪魁祸首。”逸诗说道:“我觉得领着他们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饿肚子了。”“说不定以后带着他们一起饿肚子。”逸诗笑道:“带着他们一起去找凌师叔。”黛微想了想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得先把他们管好,这么多人要是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怕什么,无论出什么事我保护你!”黛微说道:“你帮我管管人也好啊。”逸诗笑道:“逸笙不是去了嘛。”
没一会儿苗娃进来了,逸诗笑道:“哎呀,粮食长来了,有何贵干?”苗娃羞道:“我和二哥还有焦巴已经把粮食都收上来了,专门派人守着,有两千袋,咱们居然有这么多粮食,感觉一辈子都吃不完。”黛微笑道:“又不是就咱们几个吃,这么多人呢。”逸诗问道:“有没有偷吃?”苗娃回道:“没有,我不偷吃!”黛微说道:“一会儿准备走了,粮食提前装车。”苗娃点头道:“嗯,二哥他们已经在装了,不过咱们的车不够,还得靠人背。一会儿咱们去哪?”黛微回道:“还没定,一会儿和乌先生商量商量。”苗娃称赞道:“今天大哥可真厉害。”黛微回道:“确实,你也要好好努力,争取以后跟他一样厉害。”苗娃腼腆道:“我去帮二哥。”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乌瑞雪和刘辰回来了,乌瑞雪笑道:“贾姑娘,曲俦全招了!”黛微问道:“都招了什么?”乌瑞雪笑道:“招了好多,吉嘉仓里总共是有六千石粮食,殷州缺粮,他们原计划是八月中旬和十月初分两次往殷州运粮。八月运一千五百石,十月运两千五百石,一石要价十两白银。”逸诗惊道:“十两白银!这帮没人性的家伙!”乌瑞雪接着说道:“咱们昨晚运出来两千七百五十石,现在仓里就只剩下三千多石了。”黛微说道:“那他岂不是不够了。”“殷州人多,粮食消耗也大,到时候真不够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咱们可以在这上面下文章。”
黛微说道:“有没有问嘉州城防守军之类的?”乌瑞雪回道:“现在守军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人,大部分都跟着董怀仁北上益州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东南角破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人修。”黛微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董怀仁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到时候他恐怕就该回来了。”乌瑞雪点头道:“嗯,毕竟他是这事的主谋。据曲俦交代,他之前秘密运回过几车黄金珠宝,就藏在将军府地库里,在益州肯定也没少搜刮民脂民膏。”逸诗骂道:“这个畜生!”
刘辰问道:“这个董怀仁到底是什么来头?就没人能管吗?”乌瑞雪说道:“他本是长孙将军手下的一名副将,之前雅州、嘉州叛乱,圣上钦点他领兵平叛,事后便封他定远将军,驻嘉州总领西川军事,从此便在西川一家独大。”黛微问道:“长孙将军?长孙完胜?”乌瑞雪回道:“嗯,姑娘也认识长孙将军?”黛微说道:“从小就听我爹提起,是个很厉害的人。”刘辰说道:“我怎么没听过。”逸诗说道:“我听过,长孙长孙,完胜完胜。”刘辰问道:“什么长孙长孙,完胜完胜?”逸诗解释道:“就是长孙家的长孙,完胜打仗从来都是完胜,一次都没输过。”刘辰惊道:“这么厉害!”
乌瑞雪接道:“这是当年恭皇帝褒奖长孙家的话。癸卯戎叛时长孙将军从东都领兵,经过大小数百场战役,一路收复西京、岐、凤、兴、岷等州,杀敌数万,直打到聚岩山才勒功而还,期间一次未败,打得嘟朵人几十年不敢靠近边境,那时候长孙将军才三十出头。”刘辰又惊道:“这么厉害!”逸诗说道:“可惜现在嘟朵人又来了。”乌瑞雪说道:“毕竟长孙将军也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黛微问道:“还打听到什么了?”乌瑞雪回道:“还有就是嘉州的一些细况,我都临时记这上面了。”说着乌瑞雪递给黛微一张黑字白布,黛微看了看说道:“我们想想下一步去哪吧,不宜久留了。”乌瑞雪问道:“姑娘有什么打算?”黛微摇摇头道:“先生有什么主意?”乌瑞雪回道:“依我看现在只能回去了。”逸诗疑惑道:“回去?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乌瑞雪解释道:“再往南就是殷州,人多兵强,咱们讨不到好处的。往东走又没船,过不了岷江。往西现在到处都是嘟朵人也不安全,只能往北了。”
刘辰问道:“往南又往北,那不如一开始就往北跑,为什么还要下来?”乌瑞雪回道:“出嘉州直接往北,难道你想去益州找董怀仁?咱们那时候只能往南。但现在不一样了,嘉州的底细咱们都知晓了,也有了几千人的拥护,完全有希望再打回去。反正咱们已经做到这步了,不如就做彻底,趁他们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就算要从别处调兵也要好几日,咱们杀回去,先把城占了,到时候或守,或过江去金唾也有退路。”黛微看向逸诗和刘辰问道:“你们觉得呢?”逸诗说道:“我觉得可以一试。”刘辰说道:“我都行,凭姐决定。”黛微想了想说道:“那得想个妥当的办法。”几人商量了片刻,随后下定了决心。
黛微来到关押俘虏的地方,下令释放所有俘虏。众人尚不解,黛微说道:“我知道你们也是被逼的,我们也是。但凡有口饭吃谁愿意造反呢,曲俦那些人是什么样子你们也清楚,为官不仁,只能怪他们自己。你们在城里一定还有妻儿老小,回去跟他们团圆吧。”几百名俘虏皆感恩涕零。
乌瑞雪对领头云涛说道:“云统领,你带大家回去吧,曲俦我们现在还不能放,希望你能理解。”云涛点点头,乌瑞雪又塞给云涛一个包裹,说道:“这是我一点心意,给弟兄们治治伤,买些补品。”云涛推辞道:“不敢不敢,您肯放我们已是大恩难报,怎么能再受您的东西。”乌瑞雪硬塞到云涛怀里,笑道:“不用客气,就当是成全我们好事做到底,拿着。”云涛再三拜谢离去。
回了城,云涛将战败被擒之事说明,众人皆大惊失色。云涛自回住所养伤,长史吕信和众人商量对策。黛微带百姓秘密绕道嘉州西面,派探察混进城内刺探。探察进了城中,开始大肆宣扬云涛背叛朝廷勾结暴民,陷害曲大人。吕信便命云涛再去萝卜镇救回曲大人,云涛以部下多有伤亡拒绝。吕信心中生疑,便借探望之名带兵闯入云涛住所,果然搜得不菲财物。云涛大怒,解释道是乌瑞雪补偿将士所赠,愿全数上交。吕信不依,扬言这些财物便是勾结凭证,要将云涛羁押,云涛不服,双方发生冲突。直到蔡顽前来调解,最终将云涛软禁在宅府,待情况查明再做处置。
云涛的部下气不过,等吕信、蔡顽走后便怂恿云涛造反,云涛犹豫不定。探察又偷偷传言吕信要今晚假造民变除掉云涛,云涛内心愈加惶恐不安。蔡顽与吕信说道:“让纪震带两千人去萝卜镇救回曲大人。”吕信难为道:“那城里守军就不足了。”蔡顽说道:“你难道还怕那群刁民再回来不成?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懂不懂?让纪将军直接带兵一次剿灭了他们,还担心什么守军不足。”吕信又说道:“今天晚了,不如明天再去。”蔡顽骂道:“你懂什么!兵贵神速,现在正是他们疲惫之时,万一他们趁夜跑了怎么办,明天你去把粮食给我追回来?”吕信只得依从。
蔡顽又说道:“城里百姓今天逃了两成,粮食也才找回来六百多石,务必把城外的粮食夺回来!”吕信唯唯称诺,招来纪震命道:“你带两千人马即刻出城,前往萝卜镇救回曲大人,务必全歼贼寇,将粮食悉数带回!”纪震领命出城。这正是誓夺粮大人接力,首战捷小将显威。不知纪震出城又会发生何事,还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