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兜兜转转地走了一大圈,转了十余座殿阁,最后又来到了灵官殿前。逸真问道:“你要不要上柱香?还可以许个愿,很灵的。”黛微欣然答应了,逸真拿了三炷香点燃了递给黛微。黛微站在香炉前,恭敬拜了三拜,默默许了愿。仙境难通以香为信,心生至愿惟诚可臻。念着铜炉上的字,黛微又恭敬地将香插在铜炉之上。逸真笑着走过来,说道:“咱们差不多已经把整个宫里都逛了一遍,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去。”黛微答应了,两人遂往回走。
正走到药王殿前,只见迎面走来几人,为首的穿着一身蓝衣道袍,手里握着一把白尾玉麈,样貌约有三四十岁年纪。逸真开口叫道:“师姐。”黛微也赶忙行礼道:“见过道长。”那为首的点点头,看着逸真问道:“今天早课为什么没在?”逸真回道:“师父让我领她参观宫里。”那人又看向黛微,施礼问道:“贾姑娘?在下是这凤霄宫的监院,道号逸风。”黛微回道:“逸风道长,信女贾黛微。因家遭贼变,流落至此,无所依靠。昨天在山下遇一高僧,经高僧指点特来拜谒贵宫。”逸风点点头,说道:“原是贵客登门我理应作陪的,只是无奈冗事缠身一直未得空闲,还请施主多多包涵。”“师父客气了,我冒昧打扰才是无礼,还请师父不要怪罪。”“施主言重了,你的事我已经听师父说了,师父既有吩咐,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就先失陪了。”黛微连声感谢,逸风行礼而去。
逸真带着黛微回到屋里,长舒了一口气,对黛微说道:“刚才那个是我逸风师姐,她人比较严肃,不过你不用怕,其实她人很好,而且又非常能干。大师姐去世后,她就成了师父身边最亲近的人。那些师叔也都非常看重她,宁师叔前些日子离宫的时候,和师父商量把监院的职务交给了逸风师姐,现在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基本都要逸风师姐操心。你先在这坐着,我去回禀一声师父,一会儿就回来。对了,这屋里还有什么缺的吗?你需要的我可以帮你拿来。”黛微回道:“暂时没有了,麻烦你了。”逸真听了遂答应着出去了。
走到方丈院,逸真轻轻敲了敲门,怀菱在屋里答应了一声,逸真推门进去。逸真说道:“师父,我已经给贾姑娘安排好了客房,也带她参观了咱们凤霄宫,现在她正在客房休息。”“嗯。”“师父,咱们宫里已经很久没有收留外客了,您怎么突然答应她了?”怀菱想了想回道:“这宫里近年香客稀少,我想不单是因为世道不好,可能还与咱们自身有关。你说如果咱们自己总是闭门谢客,又怎么能怪信众不来呢。贾姑娘正好是你师祖羽化后第一位来这的信客,所以我想以此为契,收留她在宫里,看能不能使宫内有所改变。再者这姑娘的处境确实可怜,就算只是出于道心慈悲,我也实在不忍拒她。我知道她来或许是想拜师留在这里,既然不能收她为徒,那就让她在这多住些日子吧。”逸真听了笑道:“师父,您可真好。”怀菱笑道:“你去吧,好生招待她。”“是。”
刚走出房门,逸真迎面撞上了逸风,逸真说道:“师姐,你也来找师父啊?”逸风回道:“嗯,我有些事要禀告师父。”逸真也不敢多问,让道让逸风进去了。及逸风关上房门,逸真刚要走,只听屋里逸风说道:“师父,我已经安排人再去吉州找凌师叔,有了消息就会第一时间回来禀报。”逸真听了心中一惊,于是忍不住慢慢靠近门窗继续偷听。怀菱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逸风回道:“师父您既然这么担心她们,为什么当初她们走时不拦着呢?”怀菱无奈说道:“还不是你师祖喜欢,那时候天天跟你师叔们说,让她们多出去见识世面,结果一个个的都跑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给她们看着凤霄宫。幸好还有你怀仪师叔陪我,不然我真成了孤家寡人。”逸风问道:“我跟着师父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师祖出过凤霄宫。师祖她性情一向沉稳,就是最后这两年,确实让人想不通。”“不要说你,我也没见过你师祖出门。可能就是因为你师祖一辈子没出过凤霄宫,才想让她的弟子们出去见见世面。至于最后两年,你师祖性情确实变了许多,有很多决定我也觉得不妥,很多事我也想不通。”逸风安慰道:“师父您也不用太过担心,凌师叔她一向行事稳重,而且又武功高强,肯定不会有事的。等到一有消息,我就立马通知您。”“嗯。”“那弟子就先告退了。”
逸真听到这里,知道逸风马上就要出来,立刻飞身跑掉了。逸真一口气跑到了黛微门前,也顾不得敲门,一掌推开直接冲了进去。黛微吓了一跳,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逸真把门关好,深呼了一口气,笑道:“没事没事,我在练功,想试试自己能跑多快,哈哈。”黛微听了松了口气,笑道:“辛苦了,快坐下歇歇。”逸真坐下,黛微倒了杯水递给逸真,逸真接过,喝了一口问道:“你想不想学武功?我可以教你。”黛微摆摆手道:“还是不要了,我可学不了。”“刚才师父跟我说,她决定以后不再闭门谢客了,要多接待往来香客,说没准这样宫里的香火就会再好起来。”“这样是好,可宫里能负担起吗?”逸真想了想说道:“嗯,这是个问题。不过既然师父决定了,就一定有准备,也不用我们操心。”黛微点点头,沉默了一下,又问道:“现在这宫里的各种吃穿用度都是靠什么供给的?”逸真想了想回道:“嗯,之前朝廷每年都会给年俸钱,不过这两年开始就一直拖着没给了。香客的供奉钱也少了很多。现在就还有些在外的门人,师叔师姐什么的,会时不时寄钱回来,但也不是很多。”“那这样说,岂不是就要维持不下去了?”逸真轻叹了一声,回道:“师父从早几年开始就带着我们在后山开垦荒地,种了麦子。又裁减了很多花费,像是穿衣用料,招待香客,还有修缮殿宇什么的,都是能省就省,现在勉强还维持得住。”“以后我借住在这里,也可以帮你们做些事。”“那怎么行,我们再不济也不能使唤客人啊。本来这些我都是不该告诉你的,只是你问了,我也就说了,你可别听了又有什么负担,那我还不如不告诉你。行了,咱们先不聊,马上该吃饭了,这个时辰她们应该已经做好了,我去给你端来。”
黛微本想拒绝,但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逸真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端着饭菜回来,黛微装模作样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如今的她已经对食物没有了半分欲望。逸真惊奇问道:“你怎么吃这么少?这饭菜是不是很难吃?我们宫里只有素斋。”黛微忙回道:“不是不是,我天生饭量就小,你以后不用给我送这么多饭菜。”逸真心里暗想道:“肯定是刚才的话让她不好意思了,或者是这饭菜不合她口味?看来晚上得再换些更好的。”逸真端着饭菜出去,对黛微笑道:“那你先歇着,我失陪一会儿。”黛微殷勤送逸真离去。逸真走进斋堂,只见逸清正一个人坐在桌边吃饭,逸真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逸清回道:“我来的晚,她们都吃完走了。”逸真看了一眼饭菜,笑道:“来,今天加餐!”说着把黛微的饭菜端上桌来,说道:“这是贾姑娘的,我给她端过去她没怎么吃,剩下这么多咱们两个吃了吧。”逸清回道:“这不太好吧。”逸真说道:“有什么不好,你嫌她吃过的?这些菜她都没动,你看,吃吧没事。”逸真把自己的饭也端过来,两人边吃边聊,逸真说道:“正长身体,得多吃点。”“谢谢师姐。”这正是世事多艰神亦苦,岂怀心善有明天。不知之后又会如何,还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