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十七八岁，和几个兄弟要从很远的水库担一整个村子的盐回来。

这一走就是几天几夜，他一个人总是走得比别人快，有次走到半夜困得不行，见其他人还没跟上来，就找了个路口靠着树休息，刚睡着就听见头顶有人叫他：

“上来呀上来呀～”

我爷爷睡得迷迷糊糊神使鬼差的答了句“好勒！”，当场就呼吸不过来。

等其他兄弟赶到就看见他抽出了担盐的绳子把自己脑袋往树上挂，吓得过去抽了他好几耳光才将他抽醒。

而现在我也莫名其妙的跑到了路口的槐树下，这棵槐树在山顶上，要挤很长的小路才能爬上去，小时候只有摘野果才会往上跑。

我猛的抽了自己一耳光，试图让自己清醒，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山下跑，眼瞧要跑到公路上，那路灯忽然闪了两下，眼前一瞬就蒙上了红光。

“禾禾。”

机械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踉跄两步，一抬头，我又诡异的回到了树下，那红衣长发的女人竟然变成了林若若的脸，正鼓着眼珠死死盯着我，白的发灰的嘴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到那张脸越靠越近，长长的头发缠上我的脖子，窒息到刺痛。

我挣扎着想呼救，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心下一凉，完了！

无尽绝望时，我听见那树杆传来了沙沙的声响，仿佛什么在悄然接近，接着，一根闪烁着晶莹光芒的东西缓缓荡下，它上面覆盖着晶莹剔透的鳞片，此刻像猫咪尾巴那样灵活的左右晃荡。

我的心瞬间紧绷，脑中闪过可怕的念头，难道是那条长了冠的蛇？

不是吧，前有虎后有狼？

“别怕。”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如同清泉般温润而宁静。紧接着，一阵狂风袭来，将紧紧缠着我的红衣林若若瞬间扫到了坡下，再无动静。

我跌坐在地上，捂着胸腔剧烈地咳嗽，抬头望那声音的来源，是一个朦胧的白色身影逐渐在月光下显现，他高大而清澈，仿佛是被光波精心雕琢出的艺术品。

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神秘而威严的气息。他缓缓朝我走来，不，更准确地说，是游了过来。

他鬼魅的蹲在我面前问我：

“还记得吾么？”

我试图回想爷爷以前吹牛过的关于这种白蛇的恐怖故事，但脑子一片空白。

大槐树所在的土地是做了三层梯田，以方便种庄稼，现在林若若在第一层躺平了，恢复了正常模样。

我僵硬抬头去看那个看似温润的白蛇，这个家伙仿佛是在笑着，笑着笑着一个巨大蛇头笼罩在我头顶，张嘴一吐芯子，仿佛下一秒要咬掉我脑袋。

它幽幽开口，那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府：

“吾是蛇还是龙？”

我浑身一颤，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但就在这一刹那，一只强有力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身体不受控制的摇晃，双手拼命扒拉着掐我的手。

“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