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从包厢窗户探出头去，看着他这位认识不久的朋友走下楼梯，走向一楼大厅的舞台。

唐纳德刚在舞台正中站定，大厅管事便突然出现在台前，高声询问：“这位先生是要做什么？红磨坊可不缺表演者。”

唐纳德不见惊慌，沉声回复：“我叫唐纳德·苏纳克，今日想在诸位的见证下突破己身，皈依蛇神。”

唐纳德的发言也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二楼包厢里的客人纷纷探头关查看，一楼的客人也都涌到舞台前。

管事耸了耸眉头：“你是欧律狄刻的信徒？为什么选择在红磨坊举行仪轨？”

比起第一个问题，管事明显更关心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不列颠尼亚官方不支持民众信仰任何神明，甚至暗地里打击仪轨的举行，虽说政府做不到完全封杀，但谁要是随便找个地方公然皈依，那他的下场也会相当凄惨。

可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总会有人为了各式各样的缘由寻求神明相助，因此一些能够提供庇护的场所便应运而生，而红磨坊，正是这样的所在。

“有人告诉我，红磨坊可以帮忙处理仪轨带来的麻烦。”

答案不出所料，但这还不足以让管事满意。

“红磨坊能得到什么好处？”

唐纳德挺起胸膛，自信十足地回答：“我愿意为您的主人效力十年。”

凡是成功举行仪轨的人类，通常都会点燃灵能种子，从而再激发出一种身体异能，将这样的人归到自己麾下，便是某些人暗中提供庇护的原因。

管事沉吟片刻后，点头同意了唐纳德的提议：“既然你是蛇神的信徒，我就不准备别的器具了，台上有足够的乐器供你挑选。”

“最后多问你一句，你准备好祭品了吧？”

这一次，唐纳德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挣扎，但最终，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管事闻言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某间包厢，在那里，卡尔正咧嘴傻笑。

“那就开始吧。”

唐纳德不再耽搁，他先是挑选了一件类似风笛的乐器，再小心翼翼地从内衣兜拿出一件物品。

他动作轻柔地剥开包裹用的布匹，又郑重地将里面的东西放在自己前方。

这是一尊造型古朴，表面黝黑的小型雕像，细小的底座上，正盘踞着一只昂首吐信的毒蛇。

如果让卡尔靠近看一眼，他一定会大声惊呼：“黑曼巴！”

唐纳德手持风笛，闭上双眼，开始自己的演奏，他的音乐造诣确实不错，笛声清扬直上，现场不少人都陶醉地闭上了眼睛，顺着乐曲节奏轻轻晃动身躯。

当笛声持续三个高调之后，那尊雕像突然开始发生变化，表面的黑色逐渐褪去，一阵金色的光芒缓缓亮起，那条僵硬的毒蛇也忽然活了过来，慢慢扭动自己的身躯。

金光越来越亮，逐渐笼罩了整个舞台，渐渐地，光芒中开始浮现出一些画面，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一群造型惹人发笑的小丑，突然出现，在舞台上转着圈表演节目，唐纳德原本清越的笛声也在此时转换了风格，变得滑稽，诡异。

舞台上一幕幕景象的出现，顿时引来围观人群的讨论。

“这小子不错啊，居然真激发了皈依景象！”

“太羡慕了，不知道他能得到蛇神怎样的赐福？”

“切，这谁能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红磨坊这次又能收获一位神眷之人了……”

不久之后，笛声慢慢低沉，金色光芒也逐渐消散，雕塑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舞台上也仅有唐纳德一人。

看完唐纳德的仪轨，卡尔也不禁暗自嘀咕：“我当时的景象是什么来的？可惜记不清了，嗯，好好奇，他献祭了什么呢？”

唐纳德满头大汗，好似虚脱一般，但精神极为亢奋，他强撑着向台下众人行了一礼，才踉踉跄跄地走下舞台。

也许是成功的喜悦过于强烈，他甚至忘记拿走那尊雕像。

唐纳德没有回到包厢，而是在大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他低着头不停喘气，脸上呈现极不正常的潮红，连他偏黑的肤色都掩盖不住，在这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抬头再看过二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