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鸢在雨中疾走,雨水落了赤鸢一身,可她似乎顾不了这么多了,在雨幕中,伫立的三五个白袍男子,一瞬即逝,他们一直咬在赤鸢的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
而也是濒临傍晚时,安国内,阴云涌动,各方势力,皆雄踞于此,此时的盛况,倒是盖过了圣物出世的消息。
赤鸢拔出一剑,身形一闪,当她再次出现时,那柄剑上,已挂满了血珠,可她的身上,也多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刺骨的疼痛,在刺激着大脑,赤鸢双眼腥红,横眉冷对,道:“我要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暗处,身披白袍的青年男子,哈哈大笑,道:“你怕是还活在梦里!赤鸢长老!”
赤鸢一愣,呆呆地望着那群白衣青年,心底一怔,道:“你们......你们......难道是?”
那三五青年将赤鸢包裹其中,发出一阵阵阴厉的笑声,道:“对!你猜的对了!我们乃是同道中人!”
果然......
赤鸢哈哈大笑,而锋利的剑刃,也再次出鞘。
宿命是风雨里的漂萍,即将渐尽!
杀!
赤鸢怒吼着,将长剑刺向众人,而此时,坐在酒肆里的张顺贤,心底一怔,他的手指,在轻轻地掐算着,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愈来愈晦暗了。
张顺贤暗叹了一声,“赤鸢走好!”
一个人走在雨幕中,任由风雨随意地打在头顶,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片深渊,这是人生,这更是命运,所以,他一步一步地深入进去,便再也没有回头。
午夜过后,一切重归静态,风雨依旧不绝,可打在身上时,却已没有那种沉重的感觉了。这清欢的风雨,下的温柔些了。
张顺贤眼底,挂着一分哀伤,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女子,光阴在女子的身上,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记,但在她安然的脸上,可以判定当年她的美貌,绝对惊为天人。
可现如今的她,却已经阖上了那双无法瞑目的瞳子,而在风雨中,行走的张顺贤,似乎有意让所有人看到。
我张顺贤就是要与整个天下为敌!这是张顺贤,就像朝歌说的,他不是一个凡人!
这一日,过得潦倒而又悲伤,酒肆里,七子峰派来的人手,在送赤鸢最后一路,只有若水沉默地站在一旁,可她眼神里的悲伤,却似乎已经完全将她淹没了。
无法呼吸,只要吸一口气,心底便生疼生疼的。
那时,酒肆里并不只有七子峰中的人手,朝歌、萍儿还有夏炎,以及那片身披黑衣蒙着黑绸缎的青年,亦聚集在酒肆中。
张顺贤的心底,不再像当年一样,就只是满心的愤懑与哀伤,此时,他正在布局,在为一场大战而布局。
赤鸢死了,根据杀人的手法,不似正道门派的手段,可她究竟是死于何人手中,还有待研究。
常云峰中,首席长老李云山在喝着闷酒,赤鸢一死的消息,也传至常云峰中,李云山的心很痛、很痛,因为,当年他曾与赤鸢有过一段故事。
赤鸢死了,心底的某些亮光,便黯然而灭了。可他的眼神里,除了那片浓稠的哀伤,也包裹着一层层无法熄灭的烈火。
他将手中的酒壶,猛然摔在地上,他站起来,向着常云峰中,最为高耸的一座山峰跃了上去。
祠堂里,香火鼎盛,门中首座,负手而立,站在一处明窗前,静静地打量着诸座云峰,而此时,李云山的贸然闯入,似乎已在首座孙青远的意料之中。
孙青远一脸平静,道:“我已听说过了!节哀吧!云山!”
“不,师兄,我不想要这种答案,此次云山前来,想必你心底明白吧!青远师兄!”李云山脸上的哀伤,未减半分,心中涌动的暗流,一直在冲撞心房,一次比一次痛苦。
“可你知道,是谁杀了赤鸢吗?”孙青远望着窗外的云山云海,轻轻叹道。
可虽已至古稀之年,李云山身上的浩然之气,却依旧能够像模像样的将他勾勒成一个英气逼人的义气少年。
即使岁月再变,有些人的心,是不会变得。是生命里的沉醉,也是对岁月的熟视无睹!
李云山道:“恐怕师兄,你早已得到消息了吧!当年的那个人,已经重出江湖了!”
“你指的是......”孙青远站在那扇明窗前,思量着,而脑海中,那个早已模糊的影子,也在眼前,变得愈来愈清晰了。
“若是他的话,倒是有几分胜算!”孙青远的眼神,也再次变得咄咄逼人了,说起来,这种感觉,在十余年前,就已消失不见了。
而今,它又重现在自己的心里,有时候,孙青远也会叹息,“时光易逝!”
可他不像李云山一样,内心的尽头,依旧有一处明明灭灭的光源,孙青远的世界,只有自然赐予他的一切,他却再也没有造就什么。
“师兄!就当我是来告别的吧!今后,若有机缘,我们江湖再见!”李云山一甩长袍,随即从祠堂中,走了出去,他再也没有回头,他像一缕逆势的光,消失在了一片黑茫茫的长夜中。
孙青远手中擎着一柄蜡炬,可那柄蜡炬,却没有点燃,站在那片明亮的聚光处,他的世界里,再次失去了一缕光线。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踱步走向云间,他来送李云山一程,或许正如李云山所说,今后若是还有缘分,那么也只能在江湖中再见了!
常云峰中,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很多人,常云峰不算是名门正派,却也不似那些邪道门派,常云峰的存在,更似是在平衡各门派中的势力。而如常云峰一般的门派,在江湖上还有很多。
而在世道没落的那些年代,常云峰的发展速度,可以用奇迹二字来形容。
不觉多年,那些老骨头,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孙青远虽是门派中的首座,可在常云峰中,真正的实力巅峰,还应是那些辟谷的老鬼!
说是老鬼,也不无恰当,他们究竟是人是鬼,还有待商榷,因为根据人间的法则,这些人,早已处在了濒死之态,可今日突闻天下大变,那些常年辟谷的老鬼,却皆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