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发现,很多同学开始把桌上、抽屉里的东西收进书包,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排队。
星期三!
虽然不确定具体的日期,但这一天是星期三。
可能是出于教学工作安排的需要吧,我所在的小学周三下午是不上课的。多出来的时间可能用于老师开会。
但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早点回家,早点调查,我才有可能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直接把书都塞进书包里,也打算到走廊上去排队。
“楚冥,你糊涂了吧?你要留下来画画的!”
我还没出教室门,一个清脆的女声把我叫住了。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我一年级时的班主任。
应该是在我一通分析的同时,她站上了讲台,微笑着看着班上的所有同学。
她此时刚从师范毕业不久,应该还不到二十五岁,比重生前的我还年轻些。
笑意盎然,很温柔的样子。
以前世没有的成年男性的眼光去审视她,她还真是个美女啊。
在前世小学毕业后的十几年里,无论是和小学同样当过她学生的同学,还是和并没有见过她的人提起,我对她的评价都是统一的:
“虽然她有时候会做一些让小孩子很害怕的事情,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把我们每个人都当做自己的孩子。这一点和那个老登有本质上的区别。”
老登,是我给我三到五年级班主任起的“昵称”。
经由她提醒,我也想起来了。
在一二年级课业还没那么紧张时(其实我觉得整个小学都不算紧张),周三下午是有些兴趣班的,而我也求我的家长给我报了美术。
看来暂时是走不了了。但是还有更不得了的事情。
在我看来,周三下午的美术班是非常细节的事情,比我上哪个小学,被分到哪个班级都细节得多。
如果连这一点都和重生前一样的话,那么我平白无故穿越的一年多时间,可能改变得也非常有限。
甚至哪怕只是把我和母亲的第一次“交锋”计算在内,其余的都如故,也应该能产生我直接能观察到的改变才对。
但是暂时没有,我只能定下心来画画了。
只希望能观察到或者想起什么吧。
不过,真令人怀念啊,如果不是有这一出,我都差点忘了,我曾经是喜欢画画的。
据说,我的太祖父是画师。我的祖父虽然是政治教师,但多才多艺,在他的众多才艺中,也有画画。
在某种程度上,这可能算是一种遗传。
那么我后来对画画渐渐无感,甚至逐渐产生了刻骨的恐惧,应该算是另一种遗传了。
在画画这件事上,我的母亲又一次发挥了她“节俭”的美德——我所用的绘画工具都必须五倍、六倍地体现它的设计寿命,颜料、水彩笔、油画棒,只要还有一支是能用的,任何更新的要求都会被坚决驳回。
当然,我的请求并不会全无收获——至少可以讨顿骂~
老祖宗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亲爱的妈妈说:“没有好的工具还能做好,那不是更好吗?”
是的,在这个家庭里的分工是,父亲和母亲负责疯狂幻想,然后我负责把他们的幻想落地。
至于可行性,根本不重要。
然后,在画画方面,“节俭”的连锁反应是,老师并不能想到,在东都还有这样消费观的父母。
所以,我画上干枯的上色、或者为了避免干枯而刻意安排的不太对劲的配色,都成了不认真的结果。
我的父母的决定是为了让我节俭的,不是为了让我不认真的!
既然他们主观上不想有这样的结果,那么,产生这样结果的我就是罪大恶极的!而且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过!只是痛骂一顿是多么宽容啊!如果敢顶嘴当然应该打!
当然,就算不考虑经济因素带来的矛盾,也还有其他的东西迫使我远离一切爱好。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我回去就将面对这个“其他东西”。
到了小学五年级,我会提前一两天开始为美术课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