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是周泰安的亲侄子。
周生还能怎么死?
唐宁仍垂着头,恭敬答道:“那晚在赤山村,村民给逃掉的活祭下葬,周兄为了救我等,被蛇潮咬伤…”
此事,县衙里人尽皆知。
人证更是充足。
“放屁!”
但不等唐宁说完,周泰安忽然暴怒!
唐宁微微抬首,那张苍老、布满沟壑,却颇具威严的脸上,一双眸子已是彻红。
“我问你。”
周泰安怒不可遏,似是顾不得粗鄙,他抬首点指唐宁,一字一顿:
“那蛇潮因何而来?
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周生在场,蛇潮就杀来了!
我问过秦县尉,周生当时还有救,且明明第一时间送医,为何会在次日暴毙!
还有…”
周泰安前前后后,数出七八个疑点。
唐宁静静听着,并未反驳。
其他人起初还觉得奇怪,后来也听明白了:周大人膝下无子,对周生这个侄子视如己出,如今只是过于伤心,想发泄一番。
曾几何时。
周大人还说,将来回了朝堂,要求圣上、赐周生一官半职。
如今,全化为了泡影。
“……”
“好了。”
许是意识到失态,周泰安质问之后,沉默一阵,语气也平和下来:“唐宁,金蛇案你处理得很好。”
“谢大人。”
“不过其中的蛛丝马迹,还是不可放过,”周泰安自顾点头,“你想想看,周生的死,到底有没有蹊跷之处?”
“是。”
“另外,最近接连三日,都有人报官,称在城里遇见了鬼,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吓得失心疯。”
听到这里。
唐宁与杨煜对视一眼,两人这才明白,所谓的“怪事”指什么。唐宁再次躬身,毕恭毕敬:“请大人放心,小人…卑职一定尽快查明。”
“嗯。”
周泰安脸上,再不见一丝余怒:“夫人最近身体抱恙,我就先走了,县丞…唐宁啊,好好做。”
啊?
所有人心头再次大震!
等周泰安走后,吵嚷声仿若波涛,冲刷着县衙大院。
“县丞,不是空着么?”
“唐哥,以后您可得多照应…”
县丞一职,仅次于县令,比县尉还要高一级;周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地提及此事,其用心已然不言而喻。
“嗐,八字没一撇的事。”
唐宁随口应付,之后看向王富贵:“王捕头,我记得那晚周生就医,是你跟几个弟兄在照看。”
“是。”
王富贵肉眼可见地瞳仁缩小,额头亦沁出汗珠,他颤巍巍道:“小的在房里守了一夜,也不记得…周捕头有何异样…”
他声音愈来愈小。
直至最后,细若蚊蝇,都快听不见了。
“王捕头,该不是你做的吧?”
“哈哈!”
其他人笑作一团。
谁不知道王富贵没啥本事,在松林纯靠周生混,换做其他人,很可能会做些什么。
唯独王富贵,对周生绝无二心。
“胡,胡说八道!”
王富贵却像被抓住了尾巴:“你们说话小心点,我王富贵对周哥忠心耿耿,就算唐宁…总,总之!”
“好了。”
唐宁斜了他一眼:“我没怀疑你。不过周大人有令,那这件事交给你去做,谁都放心。”
“就是!”
“怎么王捕头,现在连玩笑都开不得?”
王富贵瞪圆两眼,扫视众人,却迟迟没有发作;直至半晌之后,他才向唐宁抱拳。
“就,就听唐哥的…那我先去医馆!”
言罢。
逃也般冲出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