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曾派人找过范闲的西席先生,知道他的学习状况。文章大意,范闲了如指掌,但背诵默写,他不屑一顾。
其实李承泽也理解他的心态,每天时间只有那么一点,需要练武,需要学毒剖尸,哪有那么多时间用到学这些圣贤文章上。
文章道理都懂,耗时的背诵默写能省则省。再说西席先生都被管家买通,因此也听之任之。因此范闲的字犹如狗爬,也说得过去。
范闲心中微冒冷汗,着实记不得第三句是什么了。强行狡辩道:“读书是为了明智,学到的不仅仅是学问,更是人生的智慧,而不是死记硬背位置的。”
郭保坤哈哈一笑,嘲笑道:“连一个稚童都知道的问题,你身为诗仙居然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第三句是: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大意是:小孩子在父母跟前要孝顺,出外要敬爱师长,说话要谨慎,言而有信,和所有人都友爱相处,亲近那些具有仁爱之心的人。做到这些以后,如果还有剩余的精力,就用来学习文化知识。
这句话就是骂范闲,处处是教育人的道理,但字里行间都在骂人。
骂范闲是小孩子,在外不尊敬师长,说话狂妄,来到京都后四处树敌,不亲近他们这些读书人。说范闲这么有精力,回去学习文化知识去。
这个问题其实是李承泽设立的陷阱,如果问范闲这句话的意思,范闲能回答八九不离十。但问第三句是什么,范闲就答不出来了。
底下众位大臣议论纷纷,有人说道:“我家小娃娃都知道的问题,范闲身为诗仙居然答不出来。”
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家小娃娃论语背的也很溜。即使一时想不起学而篇第三句是什么,从学而篇第一句开始背,也能背出第三句来。”
还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等小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背不出来要被先生打手板的。”
还有人带起节奏来:“这范闲不背圣贤文章,还盗用他人诗句邀名,真是岂有此理。而我等被他蒙骗,居然真相信他是诗仙下凡,真真是羞愧难当。”
郭保坤得意的看了范闲一眼,去庆帝上奏道:“范闲剽窃诗文,不通圣贤文章。欺世盗名,无耻之尤,真是丢尽了我朝读书人的颜面。”
“恳请陛下将这文贼革去功名,逐出京都,今生永不录用!”
范闲怒气满怀,却也闻之一笑,嘲讽道:“郭少,既然我丢尽了庆朝人的脸面,为何你如此欢欣雀跃。”
郭保坤一急,慌乱回答道:“胡说,我这是愤慨。我这是不齿与你为伍。”
太子在一旁听着,脸都青了。郭保坤是自己一系的人,如此敌视范闲,前些时间拉拢范闲的努力,今日一闹付之东流。
范闲穷追猛打,继续问道:“庄先生要在殿上辩真相,郭少何时知情的?”
郭保坤哑口无言,迟滞一会心虚地回答道:“自然是刚刚听到。”
范闲得理不饶人,继续追问道:“为何我一到祈年殿,郭少就言之凿凿说,今日便要看我身败名裂。不知郭少是掐指能算,还是早就和庄先生暗通款曲了呢?”
郭保坤急忙否认道:“一派胡言,我早就知晓你不通圣贤文章,打定主意要让你今日在大殿上出丑。你堂堂诗仙,作何解释?”
范闲再饮了一口酒,不屑一顾道:“不知圣贤文章的位置,不代表不通文章真意。是位置重要,还是真意重要?”
说完便不再搭理郭保坤,范闲对庄墨韩道:“庄先生,这首诗,是我抄的。我替我自己抄诗,你替你老师抄诗,咱们也算半斤八两,说起来你还不如我来的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