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叔,我们来测量一下水塔的直径。”罗维拉开卷尺,两人一起测量。“下面直径约八米。”老包读着刻度,“真不小哇!”“进去看看吧!”罗维拄着双拐一马当先,塔上部开了一圈透光孔,光线照得里面挺亮堂,无数微尘在光柱里悬浮,塔上部有一圈悬挑出来的梁,蓄水箱下面建了几个隔间,不得不说当初修建这座水塔的匠人构思巧妙,将水塔建得有点像中世纪的城堡。
“你在这儿等着,我上去瞅瞅!”“记得数一下台阶。”罗维收起圈尺,吩咐老包。老包上去的工夫,他测量了盘梯踏步高度,又用长柄勺舀了些地上的灰烬残余物装进一个小纸袋。半个小时后,包东升下来了,“上面的隔间进不去,门锁着!靠栅栏有个滑轮装置悬着吊索。”“台阶共有多少级?”“180级!”“上面大约高31~32米,加上顶上的房间和水箱,水塔高度在38到40米之间。”罗维心算着,“你跑一趟的时间是28分钟。”
“岁月不饶人呀!我参加工作那会儿顶多十分钟就能走个来回。”老包叉着腰叹息,脑门上渗出汗珠。“根据你的速度我推断周励他们爬到塔顶参观,除非逗留太久,不会超过半小时就能出来。”“咱们先回去吧,中午还有饭局,昨夜里没睡够,想眯会儿。”老包打了个哈欠,外面包勇的车已经爬上坡顶等在那里了……
“好…40分钟后在翠湖饭店会合…”老包醒来时罗维正在接电话。“包叔,我们还有20分钟休息时间,我捡了两张字纸,你看看能读出什么信息?”罗维把皱巴巴的报纸展开,放在床头桌上。“你这是要考我老头子的推理能力?”老包憨厚地笑笑,抓过起字纸凑近了细瞧。
“字是繁体的,很有筋骨,应该有些国学书法功底的,岁数大概不小了,四十岁以上?墨汁很稀,毛笔不咋滴,笔迹有断痕……这句在哪里看过:心在天山,身老沧州…是辛弃疾写的吧?”
“是陆游的诉衷情。”罗维纠正。“唔,我语文水平有限,诗词记的不多,不像你们文科出身的一肚子墨水。”老包又拿过另一张纸:“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这啥意思?风格变了…也是首词?”“对,词牌名是钗头凤,关于这首词还有个脍炙人口的故事……”罗维将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悲剧娓娓道来,老包听得唏嘘不已。
“练字还引用诗词,写字的人应该很有文化底子,或许经历过事业和情感上的挫折,在乡村有这样的学问一定背景不简单,或者就是那种耕读世家的后代,我只能读出这么多信息了,罗维,你怎么看这张纸?”
“在我看来这字不是墨汁写的,而是用蓝黑钢笔水写的,闻起来没有墨汁的腥味。纸团丢在敞口的垃圾桶里,容易遭风雨侵蚀,四月中旬下过两场大雨,纸张有水湿的痕迹,字迹却清晰可辨,说明纸团扔在那里不会超过两周,否则早被泡成纸浆了。包叔,推理要先根据需要找最简单的线索。”
“难道推断作者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老包抓着头皮问,一脸虚心请教的表情。“重要,只是不能断定笔者有书法功底和家学渊源。我倒更倾向于其人有点附庸风雅,乍一看字写得不错,仔细观察多处不符合书写规范,有的字顿笔处没有停顿,竖排从左往右书写,字体杂糅,笔者书法造诣并不高。之所以看起来有力量大概是长期从事上肢劳动的结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一定常来水塔这边,并且有工作间的钥匙!”罗维神情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