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府。
一处亭子中,叶青衣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她一袭青衣,脸庞憔悴,眼神中带着些暗淡之色,神情中满是忧伤,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风采。
叶青衣本是一个性情十分跳脱的女子,有时有些任性,有时有些刁蛮,有时有些倔强,但她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心情。
低头看着桌子上熟悉的衣衫,叶青衣此刻心中只有一种秋来冬至花凋零的无限感伤。
但奇怪的是,叶青衣明明很伤心,很伤心,可她却未曾留下哪怕一滴眼泪来。
这并非是叶青衣没有伤心到极致,也不是叶青衣怕人看到不愿意落泪,而是她早已悲伤到忘记了落泪。
人在伤心难过时一定会流泪,但一个人若是伤心难过到了极致,她是流不下眼泪来的。
只因她心里明白,她一落泪,那让她落泪的人便离她远了一分,当她将眼泪流尽流干后,那这个人或许就真的彻底离她而去了。
是人都会遗忘,无论当初是有多么想记住某件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光阴的更迭,这件事会慢慢地,如同微风拂过脸庞一般,轻轻地,轻轻地从脑海中一点点,一点点地消逝,就好像冬天的雪终有一天会慢慢融化一般。
有人曾说,一个人如果死了,但只要还有人记得他,那他便没有真正的死去,只有当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他时,那时,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死去了。
叶青衣不认为云缺会遇到危险而死去,她忧伤也只是因为她不喜欢这种他不在身边的感觉,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不是在寻死,只是在担心,她吃饭喝水睡觉时,云缺也许正在某一个地方,饿着,渴着,不眠着。
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但她却总是那样想到,而一想到,她便更感到忧伤。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有时女子伤心,是没有那许多理由的,也只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恰恰不在身边而已。
燕雨和燕遥遥二人并没有在这里陪着叶青衣,武林大会已经开始,燕雨二人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并不能一直陪在叶青衣身边安慰她。
有时,一个人伤心时,并不需要太多的安慰,只要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一个人静静就可以了。
一个人的伤痛,终究还是要一个人承受的,不同的是,有的伤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而有的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久弥新,深刻心底。
“秋日与君别,何日再相逢。亭前忆君容,渺渺万里烟。”
叶青衣眼帘微垂,目光中已满是伤心欲绝之色,云缺要是再没有消息,她已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了。
“青衣!”
就在叶青衣暗自伤心之时,忽然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青衣?!”
这熟悉而亲切的称呼,这让她不由得心生欢喜的声音,这世间除了云缺,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了。
叶青衣猛的站起身子,转过头去,迫不及待地向那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只见果然是云缺,他正满面笑容地站在那里,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温暖的笑意,他就那样含笑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世间的一切美好。
叶青衣看着站在那里的云缺,快步地向前走了两步,但不知为何又忽然地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脸上带着相见的喜悦,但一双眼睛里却蕴满了泪水,她咬着嘴唇,强忍着即将落下的泪水,倔强地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云缺,固执地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她是生了气的,尽管她知道,云缺不是故意失踪三天了无音讯的,但她就是有些生气,尽管这毫无理由,但这本来就是没有理由的。
叶青衣看着云缺没有动,但云缺已然是站在了她面前,她不动,不代表云缺就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