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没有那么瘦，神情也没有那么忧郁，似乎……更加朝气蓬勃？

吉尔元帅说：“加布里埃尔，我们要救出贞德！”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一样。

原来如此……白霆再次眯起眼。

时间线似乎回到了更早的时期。

以救出圣女为目的，目前的时间节点，应当在1430年5月23号贞德被俘到1431年5月23号贞德受刑之间。

不过在这个混乱无序的梦里，具体的时间也许并不重要。

白霆回答道：“是的，元帅。我们必须立刻进攻鲁昂！”

“就这样办！”

话音刚落，眼前一花。

他们两个已经各骑着一匹马，出现在了现代化的鲁昂城外。

被坦克和直升机团团包围。

吉尔元帅紧张地抽出剑，说：“瞧瞧这些恐怖的钢铁巨兽！怪不得他们能俘虏贞德！”

白霆望了望飞得歪七扭八仿佛马上就会坠毁的直升机，说：“没关系，元帅，我想他们还远远没有掌控这份力量……”

话音未落，一架坦克的炮口火光大作，强而有力的炮弹轰在了旁边的坦克身上。

轰！

“你看，元帅，就是这样。”白霆神情自若地骑着马冲过了坦克之间的缝隙，对燃烧的坦克残骸视若无睹。

吉尔元帅高喊道：“不错，勇猛的士兵！就是这样！”

白霆还没来得及回应，又是眼前一花。

他们出现在了一处古典的广场上。

那些高楼大厦、坦克飞机全都消失不见，这里的时代气息与那座梦境外的古堡别无二致，毫无疑问属于中世纪。

白霆沉吟片刻，望向四周。

他心底猜测，也许是因为吉尔元帅对这个场景的执念太深，以至于难以被其他入梦者的认知干扰。

广场中央的火堆里，竖着一根巨大的火刑柱。

一位垂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女性被绑在上面，手捧着十字架，念念有词。

四周的人群在不断叫骂，朝她扔出西红柿、烂菜叶、臭鸡蛋以及各种秽物。

现场尘土飞扬，一片混乱。

火把已经被握在行刑人的手中，正要投下。

千钧一发之际——

吉尔·德·雷骑着战马，冲入了场中！

一手举旗，一手挥剑，尘飞雾散，剑剑血光！

卫兵死尽，人群恐慌，行刑人尸首分离！

这是元帅的独角戏，白霆没有打扰他的美梦，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绑缚受刑者的锁链被松开，吉尔元帅单膝跪地，说：“圣女，我来救您了！”

这时，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了。

圣女扬起头，宝石般的瞳孔中折射出明锐的光。

她说：“吉尔，你现在在做什么？”

“如您所见，我正从卑鄙的敌人手中把您解救出来……”

“不，我问的不是你在做什么美梦。”圣女的眼神更加锐利，仿佛要刺破一切虚伪一般，“我在问，我的伙伴，我的战友，伟大的元帅吉尔·德·雷，是否还记得我当初的劝诫？是否还对得起自己的名号？”

吉尔元帅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肉眼可见的，他的表情变得迷惘，他的身上浮现出诡异的黑色裂纹，呈蛛网状逐渐扩散开来。

下一刻，他高大英武的身影如同摔在地上的镜子一般破碎开来。

原地显出一个身形佝偻、眼球突出、皮肤惨白、披着画满亵渎图案的长袍的男人。

尽管面容与吉尔元帅极其相似，但任谁也不会把他当做吉尔元帅。

相比起救国的英雄，这三流巫师的气质神貌鄙陋至极。

他脸上标志性的蓝胡子微微颤抖起来，他的嘴唇嗫嚅，几乎说不出话。

但到底还是挤出了几个字：“贞……贞德，我……不，一定还是我来晚了，如果更早，更早……”

四周的空间又一次阴沉下来，白霆感到熟悉的两眼一黑的感觉正在袭来。

正当他以为又要回到过去的时候，场上的贞德动了。

变化刹那间停滞下来，仿佛不愿惊扰圣女一样。

不知何时，她的装束产生了变化，不再是囚服。

身着盔甲，腰挂长剑，手执旗帜——正是吉尔·德·雷最熟悉的模样。

她抽出剑，重重地按在了仍然单膝跪地的蓝胡子的肩膀上，厉声道：“倘若你还心存一丝信仰，就快从这梦中醒来，回去清偿你的罪！”

剑光闪过，胡须落地，梦境破碎。

白霆回到了蓝胡子的卧室中。

黑暗已然消退，清澈的晨光从这座古堡唯一的窗户射入，卧室里的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一个与梦境中的吉尔元帅一模一样的男人正坐在床上，望着莫名脱落的蓝色胡须发呆。

白霆没说话，对方也不说话。

静谧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窗外响起叽叽喳喳的鸟语，已经没有蓝胡子的蓝胡子才低声叹道：

“真是……一场好梦啊。

“异乡人，你想要什么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