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曾经对长姐说过,对待夫君应当同稚子一样,或哄着或劝着,不必多么发自真心。
唯独不好耍着性子去触他的逆鳞。
可纪婳总觉得这话像是形容养狸奴,不过她也不敢多言。
如今对着裴樾,彷佛除了示弱,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姐夫……”
见裴樾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纪婳喉咙发紧,心跳一声比一声沉重。
她在紧张。
毕竟替嫁这事,是她理亏在先,她不好闹性子的。
“缘由我都知晓了。”
裴樾终于开了口,他抬脚向前,离纪婳近了几分,单手背在身后,把玩着拇指的红玉扳指,神情看不出悲喜。
只有纪婳惊惧不安,向后缩了缩,觉得裴樾的语气带着冰碴子,冻得她发抖。
“姐姐她……她不是故意的,她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毕……毕竟是陛下赐婚,旁的贵女都艳羡的紧。”
纪婳闭上眼睛,为姐姐开脱。好看的面容在月光和烛火中,朦朦胧胧的,勾着旁人的心尖。
纪婉做事向来本分,皇后亲夸其为上京贵女典范,纪婳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她为什么逃婚。
只觉得以姐姐的个性,不像是这么没分寸的。
再加上,这门亲事是陛下亲自赐婚,等找到了姐姐,她迟早是要和眼前这人过日子的。
现在开罪了夫君,长姐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裴樾沉眸,挺翘的睫毛在眼底压下了一层阴翳,他好像更不开心了。
哪有兔子自己跑进了狼窝,还求着狼王别吃那头鹿的道理。
“这样吗,那你呢?”
裴樾站得近,声音低沉沉地压过来,又带着他身上自由的冷冽香气。
“旁的贵女都艳羡,那你呢?”
“我……“纪婳愣神,她没想过裴樾会有这样的问题,这没来由的询问彻底扰乱了纪婳的思绪。
”自然也是,京中多少贵女不想嫁给侯爷。不过我这样寻常的女子,要是能寻个知冷知热的,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纪婳笑得有些讨好,漂亮的眼睛在烛火映衬下亮亮的,乖觉又温顺。
“我们也算拜了堂,你得偿所愿了吗?”
他忽然欺身,捏住了纪婳纤细的脖颈,冰凉的触感激起了纪婳浑身的战栗。
纪婳杏仁般的圆目滑过震惊,不解,惧怕,最后情绪和缓,化作认命般的平静。
“你惯会骗人的。“
裴樾微微收紧手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恼怒,掌心温热细腻的触感传过指尖,痒痒的,挠在了心尖。裴樾的力气不重,只是轻轻扼住了她的咽喉,更多是一种威胁压制的姿势,说痛也不痛,就是胸口堵得慌。
可纪婳知道,如果她接下来的话惹怒了裴樾,他一定会立刻扭断自己的脖子。
“我……我我……你……”
纪婳磕磕巴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涨红了脸,脸上的红晕微微泛着,滚烫焦灼的呼吸间,彷佛蒸燃了一股不知名的香气,缠绕在两人之中。
第一次与一个男子这么亲近,更何况还是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姐夫,纪婳又羞又恼,但更多的是害怕。
双眼不知何时积聚了一层水雾,缓缓凝结,偏偏倔强地不肯落下。
裴樾突然抬起另一只手,粗长的手指压住了纪婳翕合的唇瓣。
“我……我们……没有……拜……堂。”
纪婳痛苦地挤出这几个字,虽然不是很清楚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纪婳知道,那天裴樾根本不在府中。
婚礼来的仓促,宾客本就不多,裴瑄还擅自做主省去了很多环节。
这不算一个完整的婚礼,毕竟新郎从头至尾都没露面。
“呵~”
裴樾轻笑,胸腔的震动彷佛传到了纪婳的心尖,她悄悄抓紧了床单,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