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魏楚阳上次从昭阳宫怒气冲冲的离开后,宫里人对于霍娇惹怒魏楚阳的流言便一再发酵,所以霍娇此后的几天里以抱恙为由没去给太后请安。
可越不想面对,事情就越是找上门来。
这天夜里太后差人送来了几炷檀香,说是燃在殿中有稳心神的功效,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指霍娇性子太躁,才气走了皇上。
所以霍娇第二日一早便收拾妥当了准备去给太后请安。
路上,彦九拉着霍娇的手小心嘀咕着“前几天您在御花园和那许容儿结了梗,那许容儿又是太后的远亲侄女,还不知道她在您不在的这几天里在太后面前怎么说您呢。”
她说完便又有些担心,霍娇上次晚宴上得罪了黎妃,在御花园又和许容儿翻了脸,以后在宫里的日子,想想都难过。
霍娇到寿康宫里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位嫔妃,各个打扮的花容月貌的,其中便有许容儿。
她一见来人是霍娇,先是眼睛滴溜看了一下太后,见太后并没有对她的到来说些什么,然后便像有了撑腰的一般。
“瞧瞧谁来了,许久不见,难为霍贵人还想着来太后这请安。”许容儿先是笑了笑,望向霍娇的目光却并不友善。
她话里的讽意霍娇不是听不出来,因为许容儿也位列四妃,所以霍娇当着众妃和太后的面,微微欠了欠身子,不失恭敬的道“妾身子骨一向孱弱,常常染病,所以才耽误了前几天的请安,不过妾已经让贴身婢女给太后娘娘捎了信,多谢姐姐关心。”
霍娇说完便坐到了隽琼旁边的椅子上,她脸上有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刚刚的话是由心而发。
“孱弱?”响起许容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捂着帕子夸张道,“扯谎都不脸红的,你若是孱弱多病,后宫哪还有壮健之人。”
她那日在御花园,差点把自己给摁在桌子上,力道之大,竟让自己忘记了还击,她这哪里和孱弱二字沾半点边?想到这里许容儿便来气,说完后仍是冷冷的盯着她。
而众人也因许容儿的后半句话面面相觑起来,太后的脸色也瞬间拉了下来,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抿唇不语。
许容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思忖着如何圆场时,一道清冷又十分有威慑力的声音传来,音量不大却让人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纷纷看向门口处。
“淑妃此话何意,本宫怎么听不懂?”
只见黎妃搭着婢女的手缓缓走了进来,她的妆容以及衣裙首饰都如往日一般雍容华贵,唇角明明勾起却让人察觉不到一丝笑意,反而是扑面而来的威严与气势。
说到许容儿的称号,宫里人都知道,黎妃与淑妃虽都在正三妃位上,但两者却截然不同,黎妃是凭皇上的宠爱上位,荣华与恩宠不衰,而淑妃,却是靠的与太后的一个远亲关系,当时太后力荐许容儿,说此女贤淑温慧,辅佐在君王身侧再好不过,并亲自赏称号为淑,但宫里人都看在眼里,皇上对这个淑妃没有半分兴趣,所谓的称号位分也只是一个虚幌子罢了。
所以此时众人一见是黎妃来了,都改了改姿态,几个位分低些的还率先屈膝行了个礼。
黎妃睨了座下一眼,姿态带着几分高傲与不屑,她抬了抬手,示意人可以起来了,然后端正的给太后行了个礼“太后金安。”
说罢便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看着有些强笑的许容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淑妃还没回答本宫呢。”
许容儿面上的笑意更僵了,黎妃与她都同为妃,她却直呼自己名号,并自称本宫,这挑衅的意思十分明显了,许容儿宽袖下的拳头紧握,指甲都仿佛要镶嵌到掌心里去了,她忍着苦楚,终是不敢反抗“妾一时失言,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姐姐不要多想才是。”
霍娇拂了拂袖子,心里敞亮的如明镜,听许容儿这一声姐姐,就把气势足足降了人一头。
此时一直不曾发话的太后却忽然咳嗽了一声,她浑浊却不失犀利的眸子扫了座下的二人一眼,最终定在了许容儿身上。
注意到太后的目光,许容儿心中一阵释然,她本以为太后要为自己发话了,没想到接下来听到的话却让她错愕不及。
“淑妃入宫的时间也不短了,什么话该讲,该如何讲,心中要有分寸才行,”太后慢慢捻动着手里的佛珠,面不改色地继续道,“另外宫里下个月的鹊桥宴,还是全权交给黎妃与杜嫔负责吧,你回宫把女诫中的妇言,誊写三十遍,月末请安时交给我。”
黎妃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许容儿,波澜不惊的应道“是。”
“姑母。”许容儿难以置信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