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盏一颤,往外溅出些许茶水。
“这里是皇宫,可不是那秦楼楚馆,在宫里端的是七品宫妃的架子,霍贵人这样举止轻浮,成何体统!”黎妃冷笑一声,目光轻飘飘扫过霍娇,逐字逐句道。
她这一句话仿佛勾起了众人对先前关于霍娇传言的回忆,顷刻间,人们看霍娇的目光中带了些鄙夷。
“轻浮?”霍娇接过话,眼神里却是一片茫然,仿佛不知黎妃指的是何,她佯装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向着魏楚阳直直的拜了下去,脸上满是惶恐,“皇上息怒,衣服原本便是坏了的,嫔妾才眼疾手快地给扯了下来……是嫔妾不知分寸,请皇上责罚!”
训斥她的人是黎妃,霍娇却向皇上请罪,摆明了是说皇帝不发话,她纵使有罪也轮不到黎妃发落。
座上的魏楚阳望着伏地请罪的霍娇,手里还握着她扔过来的纱巾,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良久,魏楚阳把纱巾丢给一旁的小太监,身子往后靠了靠,目光由霍娇挪到黎妃身上,沉声开口“黎妃口中的秦楼楚馆,指的是何?”
当初召霍娇入宫前,魏楚阳曾在给太后请安时提起过想纳将军府嫡长女入宫为妃的想法,结果不出一天,宫中关于霍女流连秦楼楚馆的传言便漫天飞了起来,他还不想让宫人觉得他挑人的眼光有问题,所以不得不让心腹将此事给暗中压制了下去,可怎知今天这个事情竟从黎妃口中又说了出来。
黎妃听皇帝不但不责罚霍娇,反而将矛头转向自己,不禁气结,她也自知失言,于是娇笑一声“妾口直心快的,您一向知道。”
她话锋一转,望向霍娇,装作不知情般问“霍贵人方才说衣服坏了?想必皇帝与我近日不在宫中,这绣房的人便懒怠了。”
“杨公公,你可得好生管着那些下人,你知皇上一向对你管理宫事寄予着厚望。”
杨德福赶紧躬身应着。
而魏楚阳见她给自己找台阶下了,也不想再过多追究,但脸上却没了原先的兴致,他扫了一眼仍在殿中央跪着的霍娇“起来吧。”
霍娇见好就收,从地上站起来,又朝前拜了拜,才回偏殿换回自己的衣服。
一旁的琴女从方才见情况不对便连人带琴的退了出去,气氛有些低沉,膳房的宫女又轮番往殿中挨桌送了些瓜果菜肴。
“朕听太后说前几日朕不在宫中的这些日子里,是杜嫔一直帮衬着太后处理着宫中琐事。””魏楚阳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定在杜知画身上。
被点到名的杜知画“腾”地一下从座上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激动,显然她没料到自己能被点到,她屈了屈膝,脸上堆着笑对魏楚阳道
“承蒙太后怜爱,臣妾愚笨,也就是无事的时候多往寿康宫跑了几次,帮衬算不上,太后不嫌弃臣妾就已经很好了。”
“杜嫔不必太过自谦。”魏楚阳眼中流露出了几分赞许。
黎妃脸上仍旧挂着似有似无的笑端坐在椅子上,她随手拈起盘子里的一块枣糕,听见皇上夸赞杜知画后,手上一用力,竟把那枣糕给捏扁了。
没多久魏楚阳便称奏折太多,自己先行离去了。
他一走嫔妃也没了再继续吃的兴致,谈笑了一会便一个接一个的带着丫鬟走了。
霍娇秉着张嬷嬷口中的“吃有吃相”,所以众妃在时也就稍微吃了几口装装样子,皇帝一走她也就懒得再装了。
“枣糕不错,可以带回昭阳宫吗?”霍娇嘴里鼓鼓囊囊的问嬷嬷,一抬头却看见起身往这边走来的黎妃。
她今日的妆容极其精致,霍娇不得不承认,只是此刻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霍贵人今日的宫装,甚得本宫的心。”黎妃走到霍娇桌前,微微俯了俯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