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压抑,一朝互诉衷肠捅破窗户纸,两人情感迅速升温。
若说其中谁是最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非秋月莫属了。
每每听见通报说侯爷来了她头皮都是麻的,生怕二人露了破绽被人瞧了去。
进了十二月天气一日不比一日,单薄的秋衣逐渐替换成了厚实温暖的袄子冬衣。
这日午后,天气难得明媚,沈知念倚在太师椅上懒懒晒太阳,手边是小丫鬟们摆上来的糕点茶水。
暖暖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她索性将素白的帕子盖在脸上,手帕下沈知念唇角带笑悠闲的享受难得的时光。
院子里经过的丫鬟婆子们见主子这般,皆放轻脚步不去打扰。
沈淮安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美人图,浮躁的心顷刻安定下来。想起早朝后皇帝秘密交代的差事,沈淮安拳头轻握,眼底闪过歉然。
沈淮安靠近时沈知念就醒了,像是有感应一般,她总能第一时间分辨出哥哥的脚步声。
春桃有眼色的端来凳子,沈淮安在她身旁坐下,抬手轻轻揭下附在她面上的帕子,自然而然的将手帕揣进自己袖袋,沈知念见他这般悄悄红了耳尖。
“念儿想去郊外的庄子散散心吗?”沈淮安拇指与食指搓捻,声音温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沈知念却在他脸上看见了认真,随之一愣,郊外的庄子?
“哥哥为何突然这么说?”沈知念不解,便直白的问了。
“又到时节交替之际,我闻你这几日又开始咳嗽,不若换个地方住上些时日养养身子,京都干燥寒冷不利于你修养。”沈淮安眼眸微垂,接着道:
“年前圣上赏了我一处庄子,就在京郊,我去看过,庄子里有一汪不大不小的温泉,对你调理身子大有裨益,我已命人去打理布置,过两日收拾妥当便能住了,届时我让府医还有你惯用的丫鬟婆子一并跟着去。”
“另外我让云川也一并同行,庄子外也安排了家丁侍卫,你只管开心玩乐,旁的都交给云川去料理就是。”
“云川也去,那哥哥呢?岂不是无人照料?”沈知念抿唇,直直望向沈淮安。
沈淮安避开她的目光偏头看向一旁花圃里开的正盛的蝴蝶兰,“无妨,行北跟着我,出不了岔子。”
“朝廷事忙,空时我会来找你,你乖乖养好身子,不要叫我担忧,好不好?”沈淮安复又看向沈知念,伸手摘了一朵插在她发髻。
“哥哥会常常来看我吗?”沈知念长长的睫羽轻颤,轻飘飘的嗓音带着不舍和羞赧。
“会,月末及笄前哥哥亲自接你归家,及笄礼上哥哥送你一份大礼,可好?”沈淮安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许下承诺。
一月时间,他定全力以赴处理完手上这桩事,届时圣上问赏,他便求圣上赐婚堵住所有人的口!
“好。”沈知念杏眼弯弯,阳光下唇边的笑容带着梨涡一起泛着甜。
两日后,
侯府门前停了七八架马车,车旁立着孔武有力的二十来号家丁,他们腰间都别着棍棒,凶悍的面相看着就让人生畏。
府里不断有人进出搬运物什,无一例外全是沈知念平日里惯用的衣物被衾首饰等小玩意儿,足足装了五架马车,其余便是丫头婆子们的行李。
最前面的车厢里铺了绒毯,还有五六个精致靠枕可容人卧靠,车壁亦是包了保暖的料子,中间一个小几上小铜炉升起袅袅青烟散发清幽淡雅的果香,边上是几碟形容可爱的糕点以及成套的茶具。
任谁也看不出外观朴实无华的马车内里竟有如此多门道。
沈知念坐在低调奢华的马车里,素手轻撩车帘,莹白的脸上露出些微不舍,还是含笑着挥手告别。沈淮安站在台阶上,身如劲松,笔直挺拔,亦浅笑着目送车架远离。
待得车架消失在街角,沈淮安这才收敛了脸上笑意,眼眸锋芒毕露,提步进了府。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小厮打扮,贼眉鼠眼的男子匆匆一闪而过……
蒋府
“当真打听清楚了?!”
十二月寒风乍起的天儿里,蒋云皓手里仍旧执着一柄墨竹扇子。此时听得下首小厮回禀,也顾不得仪态,将手中折扇“啪”一声拍在桌上,语气灼灼,连续发问:
“确定那沈家小姐是去的郊外的庄子养病?”
“千真万确啊少爷,小的在侯府门口晃悠了这么些天,使了大把银子才搭上后门的看门小厮,听那小厮说沈小姐身子柔弱,每到换季就咳嗽不止,这次是沈侯爷特意让人去庄子养病的。”
跪在地上的小厮脸涨的通红,他远远的只瞧见一眼,乖乖,那沈家小姐怕不是真的天仙下凡,反正他从来没见过那般貌美的女子。要不是怕被察觉,他高低得多瞧几眼。
“如此甚好!”
蒋云皓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眼里都是志在必得的算计。至于为他舍身丢弃名节的表妹,呵,有了神仙般的白月光,谁还记得床头的蚊子血啊。
原来自那日周氏同他说了他家跟沈家无缘后,蒋云皓面上浑不在意,私底下却让人守在侯府外打探沈知念的消息。奈何沈知念实在不喜交际甚少出门,偶有外出也是跟沈淮安一同去往崔家,愣是没让他逮着丁点儿机会。
这会儿得了信儿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伎俩。
说话两头,
沈知念倚在靠枕上闭目养神,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从喧闹变得安静,最后只剩马车驶过的轱辘声。
“小姐,咱们出城了。”秋月抬手撩起一点车帘。
沈知念就着撩起的车帘向外望去,道路两旁树木有些凋零,青灰的天空偶有飞鸟掠过。
马车摇摇晃晃行了半日,终于抵达庄子,门前立着的是云川,他早早就来了此处带着下人们恭候着。
眼见马车停稳,他连忙跨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