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死一个礼部司的戚郎中后太后放过了可怜的礼部尚书,决定给礼部尚书小王尚书一个更加听话的手下。至于是听谁的话?自然是太后的。
恶趣味的太后无视欲哭无泪的小王尚书,眼神在朝堂之上巡视一圈,看起来很是开心。武官倒是好一些,知道太后今日发难不是冲着他们来的,都老神在在地站着,不看太后倒也不紧张。文官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真的害怕太后发难。隔几月早朝太后便会揪出来一个或者一批别有用心的文官,太后娘娘心情好时,只点出来但不发难,但这也并非绝对,前几月太后得知植阳五年内治理得极为不错,一高兴就直接薅了一个官员,换上自己的人。……太后娘娘偶尔也会把自己的人从位置上薅下来换人上去,这几年朝堂官员变动虽然没有玄清帝时期那般频繁,但官员的压力还是很大,毕竟太后的性子,至今没有一个朝臣摸清楚了。谁也无法分清,太后心情是好是坏,今日的惩罚是重是轻,谁手上没有几件肮脏的事呢?
看够了朝臣战战兢兢的模样,太后兴致缺缺,轻笑一声结束了今日的早朝,遣礼部派人领大周使臣入宫觐见。
戚郎中久久跪着,低着头不曾有一句辩解之言,看得不少心中有鬼的朝臣内心忐忑不安。但不少文官还是松了一口气,有些不道德地想,感谢戚郎中的无私付出,同僚感激不尽。
礼部尚书小王尚书原本也狠狠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太后今日要召见大周使臣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小王尚书暗自祈祷,希望今年的大周使臣不要第一日便犯蠢让他难做。
大周的使臣年年都是年轻俊美才识出众的青年男子,带头的总是大周的适龄皇子,大周的使臣年年都说想要求娶大齐公主,但朝堂中见过大周使臣的便知道,大周派来的那些俊俏男子大多是给太后准备的,虽然太后一直都不感兴趣,但大周的周明帝一直没有放弃“美男策略”,乐此不疲。今年甚至派了大周新晋的状元郎沈佳彦前来,不知是何心思。
今年派来的皇子是大周的四皇子周泽珂,已被封王的少数几个皇子,封为端王。端王是周明帝的嫡出幼子,是大周皇后舍了命也要生下来的娇娇儿,自幼被皇后含在嘴里捧在手心。
大周的皇后姜氏是有名的温婉美人,一心向佛不沾荤腥,即使出生高门已为周明帝生下两个皇子,却依旧善待宫中的皇子公主,经常开仓放粥救济百姓,在大周民间声望极高,大齐百姓在秦太后刚刚上位那些日子没少把性格恶劣难懂的秦太后同大周慈悲为怀的姜皇后做对比,不过大周战败后民间这股子传言便消声灭迹,随着大齐这些年不断繁盛,百姓都少有怨言。秦太后对姜太后的态度却很微妙,因为在知晓大周皇室中还存在周泽年这种可怜兮兮的皇子后,对着基本抓不出错处的姜皇后有了一些全新的认识。这位被传成菩萨一样的姜皇后,似乎不是什么真正的菩萨心肠啊。
而被姜皇后被娇宠长大的四皇子据说是个性格恶劣的主,至今还是孩子心性,虽被封王有两个姜皇后塞到房中的侍妾却并无正妃,连个侧妃也不曾有。已经调查过端王在大周的事迹的小王尚书一度无言哽咽,想着这样顽劣的端王不知能否熬过太后的“指点”。小王尚书无声叹气,认命地去寻大周使臣,领着使臣一行人去往三清宫。
三清宫在勤政殿东北角,曾是大齐一位重道教的皇帝为礼贤道士专门修建的宫殿,靠近着勤政殿,后来的皇帝都不再重道教,这座宫殿便专门用以接待外邦使臣。三清宫外饰质朴,带有不少道家的元素,但做了接待外邦的宫殿后便会因外邦使臣的身份而改变宫殿的外饰。好比此次接待的便是大周皇室,因着大周以黑为尊,便主要用的是代表庄重的黑色装饰物,华贵明亮。为表重视太后还从私藏里挑了几件很是精美的掐丝花瓶,精致却又大气,一进门便能看到那几个颇为漂亮的花瓶。
至少大周的端王殿下周泽珂进门时便只先看见了漂亮的掐丝花瓶。
周泽珂是大周皇后的幼子,上面有一个嫡出的兄长,正值壮年的周明帝自然不可能那么早立下太子,即使嫡出长子已经野心勃勃。端王对皇位没什么兴趣,但身为皇后之子,他爱戴兄长,一直想着如何为兄长拉拢朝臣扩大势力,是难得的有兄弟情的皇室子弟。但端王殿下还是一个纨绔,有着纨绔子弟的通病,喜欢收集华而不实的宝物,甭管懂不懂行,只要是入了他眼的都要收入囊中,例如这个精巧的花瓶。周泽珂眼底浮上几分趣味,已经将最漂亮的花瓶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作为友邦,区区一个花瓶,应当不会吝啬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周泽珂已经将这个花瓶视为自己的私藏,怎么看掐丝花瓶怎么满意。
大周今年领头的使臣是去年的状元郎,年仅二十五的沈佳彦,大周难得相貌俊美的状元郎,当初年纪不大的沈佳彦身穿红袍、帽插宫花,骑着高头骏马,在皇城御街上走过时,不少贵女都朝他扔了花枝手帕香囊,甚至有公主求到周明帝面前要沈佳彦做驸马,但大周的驸马不能入朝为官,此事周明帝自然不曾应允。
这样才华出众的状元郎不过短短一年便展露锋芒,被周明帝亲自指派,代替前些年的使臣,带出使大齐。沈佳彦站在周泽珂身旁后一步处,恰到好处地勾起唇,一派温润。
沈佳彦出发前曾被周明帝秘密传召,此刻的沈佳彦,倒是真的很想见到大齐的太后。
太后还不知道远道而来的客人看上了她珍藏的花瓶,打算理直气壮开口朝她讨要,还有一位使臣对她充满兴趣。
此刻的太后,依旧坐在珠帘后面,不似前头那般喜怒无常,她轻轻地撑着头,烦恼小皇帝不愿意同她一同去接见大周使臣。
自太后宣布退朝后,陈阁老本有事要奏但察觉到太后心情似乎不好,权衡之下选择了离开,这样一来勤政殿的朝臣都离开了,现在留在勤政殿的都是小皇帝的亲信。小皇帝坐在勤政殿的地上,死死抱住柱子不愿意松手,泪眼汪汪:“嘤嘤嘤,母后让小王尚书去接见大周的使臣好不好,齐不齐不想去见他们,大周的使臣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齐不齐不想再见他们了。而且,大周的人看起来都好可怕,比如大周八皇子。”
太后懒得同小皇帝争论这种事情,都这种时候了小皇帝还是没有放弃给太后上眼药,试图给大周质子抹黑。
太后不惯着他,起身离开珠帘后的椅子,来到死死抱住柱子的小皇帝面前,蹲下身敲敲小皇帝的脑袋,声音慵懒:“要母后提醒你,是齐不齐自己昨日下了旨让大周使臣今日入宫的吗?”
齐不齐:??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齐不齐昨天下令同意时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反感。云夏负责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需要接见的使臣的信息。他可是听说了,今年随使臣到访的皇子是大周出了名的纨绔,性格恶劣,刚愎自用,母后最是讨厌这样的人。
但秦太后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小皇帝也不好开口问太后是否在意大周今年来的皇子是个纨绔的事。
小皇帝满腹心思却不敢表露,不情不愿回想起自己昨日确实应下了今日召见大周使臣后才慢吞吞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乖乖巧巧:“母后,朕可以走啦!”
秦太后应了一声,起身抚了抚华丽的宫裙,不慌不忙地开口:“走吧,雀枝,去做你该做的事。”
雀枝应声:“诺。”随后离开了勤政殿。
小皇帝好奇探头,看着雀枝离开的背影,还是没忍住问了秦太后:“母后母后,雀枝姑姑要去做什么?”
秦太后不看他,反问一句:“自个走去三清宫还是派个轿撵来?”
小皇帝被带偏:“母后怎么去朕就怎么去。”
秦太后脱下今日为会见大周使臣而特意戴上的护甲,单手牵起小皇帝的小手,慢慢走着:“那便走过去吧。”
小皇帝“噢”了一声,跟上太后有些缓慢的步子。
阳光正好,鲜红宫墙亘古不变。从两人背后看,太后微微弯了腰牵着小皇帝的手,一派温和美好。
“母后,你还没有告诉朕到底为什么要遣走雀枝姑姑。”
“不是什么大事。雀枝去找个人罢了,消不了多少时辰。”
“找谁呀,朕可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