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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刚才那个小帅哥谁呀?你不是农村...不好意思哈,你朋友给你留了便利贴,要不要我读给你听?”
陈清漪愣了愣神,清澈的眸子里泛起几缕微光,走向一脸八卦的前台圆脸姐,伸出手:
“没事,我高中同学。姐,那个……”
“嘻嘻,逗你的,给你。你这几个同学不简单啊,一顿饭花二百多,身上全是牌子货,你老家哪里的来着?”
“山南县竹苑镇的,姐。”
陈清漪将便利贴装进口袋,拿上抹布擦起了桌子,忙碌中脑海里不时闪过林阳的样子。
“他是隔壁八班的,住在百花镇,喜欢跟自己同班的程璐同学,齐珩说姚贝贝的事儿就是他帮的忙……”
“还说他是个爱打架上网的花心大萝卜,目的不纯……”
“清清,来客人了你招呼一下,我去个厕所。”
“……”
林阳包了辆出租车,这年头大城市里还好,但偏远山区的交通条件真的有些一言难尽。
在“加钱”大法的催促下,执拗的司机师傅一路闲侃,全程高速,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县医院。
“护士姐姐,请问一下陈二娃叔叔住在哪里,竹苑镇来的,骑车出了事故的那位。”
“稍等我查一下……你是他什么人?远房亲戚?行,我带你上去吧,正好通知一下,他的住院、医药费都该交了。”
“麻烦让我看看单据,一共多少钱?我是说从头到尾,手术直到治愈一共……”
“我看看...交了一万八,还差四万六千多才能做手术,你们村长不是回去筹钱去了吗……”
”行,这里签个字,多退少补,到时候通知家属过来办就行,真的不用我带你上去?看你提的东西还蛮多的。”
林阳一笔一划写下陈清漪的名字:“姐我能找到住院部,自己上去就行,谢谢你。”
林阳在医院里东找西窜,我尼玛,万事都怪早知道,问了好一会儿才上到三楼……
县医院还没搬到后来的位置,绿白相接的老墙皮,逼仄狭窄的通道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推开门,不足三十平的病房里,错落着四张床位。陪床的几位正低声交谈,见推门的是个陌生小伙后,转过头继续哀叹着生活的不易。
看着陈父吊着腿,躺在仅供翻身的病床上,额头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被简单缝合了一下,打着吊瓶神情痛苦。
林阳放下手中的水果营养品,拍了拍正在打盹儿的老汉,递给老农一样皮肤黝黑的大爷一包烟,夹着二百块钱,拉着他来到走廊:
“大爷你先去好好休息,吃点东西,陈叔叔这儿我来看着。”
“你是哪个,我咋认不到你?”
“我是陈叔叔的远方亲戚,百花的,才听说他出了事儿,你放心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行……”
“俺不能要你的钱,现在挣钱多难哩,那...俺……”
打发走了大爷,林阳返回病床前坐下,拆开一盒切好的西瓜,喂给满脸疑惑的陈父。
“叔叔你放心,我是清漪的朋友,就是来看看你,来吃点东西。”
此时的陈父头发稀疏,眉头舒缓开来,老树皮一样的脸上斑斑点点,关节粗大的手指,血管清晰可见,皱巴巴的手背上插着针管。
就是这个五十多岁的农村老汉,收养了襁褓里便被遗弃在水潭边的小女童,在那个年代,乡下重男轻女的思想普遍严重。
陈二娃的半生都困顿在大山深处,没娶到老婆但多了个女儿,老村长帮忙取了名字上了户口,米汤加糊糊把她养大,一转眼,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
“清娃儿要念书,不能不上学,你帮我给她说一哈,我没得电话……”
陈父突然抓住林阳的袖口,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坚定的祈求,黑的发亮的眸子里满是生活的慨叹和沧桑。
“放心吧,叔叔,现在国家政策好,学校也有奖学金。她会继续读书,考上一个好大学,清华北大也说不定……”
“好,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