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李折竹瞪大了双眼，这是…魔气。

还是非常浓厚的魔气，李折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功力十分强大，也许自己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她在脑中快速地把这两天的事情过了一遍，很快明白了过来。

比如为什么魔族开始频繁出现在人间，路惊舟又为什么来这里，还有这两次的失控。

如果没猜错的话，路惊舟也许就是那个魔族圣君。这也是为什么他对自己说他不叫路行舟而叫路惊舟的缘故，给自己改头换面捏造一个新身份，潜伏在神意派多年，到底要做什么…

“我是阿竹啊，你不记得了？”李折竹不敢轻易激怒他，当年她打得过，如今可不一定了，这么多年想必路惊舟修炼后变得突飞猛进也不好说。

路惊舟果然放松了警惕，他试着思考了一下顿时头痛欲裂，抬手捂住头。

一阵空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李折竹使劲晃着腰间那枚铃铛挂件，淡定地观察着路惊舟的反应。

摇了很久，眼前的人才逐渐清醒过来。

前面那个路惊舟不认得李折竹，也记不住那些相处过的人和事。而清醒的路惊舟不但记得自己做过的事，也记得另一个人格的。

路惊舟的眼神在清醒那一刻从露出迷茫的神色时就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李折竹。

一个心虚愧疚，一个在等他开口，半天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你还有另一个路惊舟的记忆吗”

僵持了许久，李折竹见他没出声只好先打破这奇怪的氛围。

“记得，但是他不记得我的”路惊舟坦白回答。

李折竹点点头，走进屋里，正要把醒酒汤搁在桌上。

“是给我的吗”路惊舟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给我吧”

李折竹手一顿“你不是已经清醒了吗？”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还是把汤递给了他。

路惊舟说“不想糟蹋你的心意”

李折竹一直盯着他，直到仰头把汤喝完把碗放好。

屋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魔族存在一处由天地而生的圣地，龙脉四周有浓厚的魔气缭绕，让历代魔君及其子嗣血脉被龙脉所控。我身上流淌的是纯正的魔族血统，注定成为龙脉的傀儡，成为杀戮的工具，每一代魔君的权力和地位都是这么来的。既身不由己也享无上荣光，得失兼备，亘古至今历来如此，从无例外”

“他的出现非我所愿，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让他消失的办法，也没有停止过对他的压制。来之前我已经平息过了，没想到还是让他又一次出现在你面前”

路惊舟沮丧着脸，他差点伤了李折竹。

“那只铃铛不是让你及时清醒过来了吗？”

“没用的”路惊舟摇头解释“它只能用来缓解，并不能完全挟制，多年来我努力压制他，才保得如今没有彻底丧失理智沦为提线木偶”

“你同时修习魔族和神意派两种不同体系的功法，不会让脉络紊乱吗？”李折竹突然想起路惊舟是神意派弟子，也用过派中的招式，有些疑惑。

路惊舟听到她这么问愣了下，李折竹坐着，发觉自己一直和李折竹低着头说话，脖子有点酸便也坐了下来“可能是我体质特殊又能相互制衡的缘故吧，他只能使用魔族的功力，而我也只能使用神意派的，所以一直没有什么事”

他不知道李折竹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若不是她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路惊舟也许真的会误以为对方在关心自己。

不过，修仙者关心一个魔族吗？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他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她好好说话就已经很难得了，哪里还敢再奢求别的什么。

“抱歉，我一开始没想欺瞒你的，我只是没想好…”

怎么和你说。

“我明白”李折竹打断他的话，语气真挚又坚定“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未必有你做的这么好，不是你的错”

路惊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

她和自己说，不是他的错。

从前他不敢轻易把自己的秘密交付出去，哪怕这个人是李折竹他依然没有这个勇气，他害怕得到的不是理解，而是厌恶。

而如今，隔桌相望，他竟然觉得只要是面前的这个人，能得到怜悯也是好的。但李折竹却给了自己一直不敢妄求的尊重和理解。

双手捧着真心奉上的人，最终也换取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