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谁允你仗着两下功夫为所欲为了?”她相信墨家的品性,教出来的孩子绝不是惹事的人。
对于言梦曦而言,一时的愤怒并不是担心寻仇或官府找茬,言梦曦的手还在抖,她单纯的害怕司九坏了心性,她知道司九不是恶人,被他害死的多半罪有应得,可小小年纪又有什么是非观呢?
偏偏是他自己也清楚的,但还是动了手,言梦曦紧闭着眼睛开口,眉间结自梦醒就没散开,此刻泛上一颗红色的朱砂痣,此刻,她失去那块黑的脸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样,一时间显得不近人情:“是非曲直,你认得清吗?”
“先生看不起我的年纪。”司九淡淡的说,言梦曦强硬的态度和反应让他不想去辩解,他本就无力辩解,事实的确是,那人,死在自己剑上了。
“自相识那日我就打算带你玩够了就回你的山上去,不起争端,更不敢让你见血,怕的是你杀人,若心性不稳。”言梦曦叹气,这口气叹了很久,直至他颤抖的嘴唇终于停止:“吃人谷不是庇护,正道找到一条能做实的诬陷,你都会背负至死。”
“世人皆言,谷中,均是食人骨血的杀人魔,你是不是觉得我也不例外。”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司九不对言梦曦抱任何希望:“是,我的手,杀人了。”
“感觉怎么样,草菅人命,可还快意?”言梦曦疯狂的想,若他说快意,自己就先杀他,然后再去他的干爹加师父,吃人谷谷主萧先生面前以死谢罪。
“不能,很痛苦,他的脸我总能看见。”司九转过身,明亮的眸子照在言梦曦的身上,言梦曦的白发被月色附上一层银缎:“我不愿意,我不想杀他。”
“杀人取胜,你不情愿?”言梦曦试探着看向远处的桌凳,打算让怀里的二两油去打探,而二两油早就不知去向,她只好就近尝试与床板无声沟通。
“她逼我的。”司九抬头看向言梦曦:“先生,大抵是一个人杀了人犯了错,连累了家人,要以死代罪,若你来杀这个人,他家人就可不死,你杀不杀?”
“不杀。”言梦曦无奈的摇头,嘴上不说,心里是松了口气,并对司九的遭遇表示心疼:“八百年遇不到的事让你赶上了,你这是撞上江湖恩怨了,下回看见奇怪的人和事就绕开走。”
“我以为会有双全的办法。”司九眼角的泪落在枕头上,滴滴晶莹:“我自作聪明又畏首畏尾。”
“既然结束了,你救了他妻儿,不是吗?”言梦曦脸上严肃的神情一时收不起,心里五味杂:“他将你的剑开锋,就当是报偿吧。”
“他一下,撞了上来。”司九不受控制的哭出声:“我来不及躲开,也不能救他。”
“若落在赤练鬼的手里,他会生不如死。”言梦曦从器物上拼凑出了结果,在心里给一诺堂记了一笔账:“你做的很好了,若只是莽撞,反而性命不保。”
“人就这样死了。”
“大抵每个人心里,都有比生命值得守护的东西。”言梦曦宽慰着。
那一剑下去谈何容易?
那之后又要背负多久的噩梦,言梦曦是知道的,她轻轻靠在司九身边,伸手把他脸上的泪抹干,又把人捞到怀里:“我说过护你,是认真的,这次办些事来晚了,还好你还活着,不然真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