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心里怎么想,经过杜荷等人昨夜在长安城大肆抓捕长孙无忌同党之后,今日已经没有敢于站出来支持哪一方的人了。
大唐到了今日也才立国三十二年,长安城里的很多官员家里祖上都坐过别的朝代的官,有的自己就是从隋朝过来的,有的家族是从南朝投降过来的,这种改朝换代的事他们见的多了。
当然也有个别的聪明的人,想着投机取巧,看能不能在今天表现一下,让新的胜利者记住自己。
听见宫里的景阳钟敲响,百官知道这是胜利者在召集群臣,住在长安城的百官纷纷穿上官服,跨上良马,与往日一样前往太极宫去。
可是当这些官员走出坊曲,却看见大街上有很多平民百姓也正往皇城方向走,细看这些穿着都比平日干净整齐许多,知道他们也是去参与大事的。
心里不免有些疑惑,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这些平头百姓来做什么?
他们又能做什么?
……
……
太极宫里这口景阳钟一旦敲响声音能传到数里之外,不光长安城里的官员、百姓听见了,被拦在长安城五里之外的苏定方和他统领得胜大军也都听见了。
苏定方昨日率领大军刚过了灞桥就被张士贵率军拦住了,因为当时天色已晚,眼看就要下暴雨,为了大军安全,苏定方便没有强行冲击张士贵的军阵。
先下令大军在附近寻找地势较高地方安营扎寨,张士贵知道苏定方带领的大军都是灭高句丽的有功将士,也没有下令对他们发起进攻,两边各自安营扎寨,在风狂雨暴的夜里竟然一夜相安无事。
到了黎明时分,天气转晴,李象和苏定方先被野地里的鸟鸣声惊醒,急忙下令大军起床,埋锅造饭,吃早饭了准备出发回长安。
不远处的张士贵也于此时醒来。
须发皆白的张士贵半坐在虎皮榻上,浑身关节酸痛让他不想稍动,长遍老年斑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布满膙子的双手,想着今年以来朝廷发生的事。
过了很久,他感觉手上的僵硬和浑身关节处的酸痛已经减轻不少,长叹一口气,起出声叫来守在外头亲卫进来,服侍他穿衣披甲。
……
……
当景阳钟声传到城外时,苏定方已经顶盔贯甲,跨上战马,手持铁戟,身后是数万大军列阵待命。
苏定方直面同样顶盔贯甲跨马持枪的张士贵,张士贵身后同样有三万大军威严列阵。
“张士贵,本将一向敬你是个老前辈,不愿坏你名声,你今日一定要阻拦我等进长安城吗?”苏定方怒目圆睁,须发戟张,用手里铁戟直指着张士贵大声怒喝道。
张士贵见此神色平静地道:“苏将军,老夫只是奉命行事,只拦你们一天。”
“张士贵!”苏定方虎目圆睁一声断喝,接着道:“若是某家和这五万将士今日非要回长安城呢?”
张士贵听了仍然不惊不怒,淡然地劝道:“苏将军远征高句丽有灭国之功,就算是晚一天回到长安城,依然天大的功勋,陛下依然会论功行赏,加官时爵,荣华富贵一样都不会少……”
“哈哈……”
苏定方闻言直接被气笑了,一低头大声喝道:“苏某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是为了荣华富贵?
太子殿下与我等一同出征苦寒之地,并无过错,只因陛下一点私心,就要行废立之事,这合于天理人心吗?”
说到这里苏定方提高声音质问道:“张士贵你说这有道理吗?”
张士贵和他身后的将士虽然忠心于李世民,但面对苏定方的质问,都是无话可说。不过张士贵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不会被苏定方几句话说服的。
只是苏定方身后的将士却都听了这些话,却又是一种感受,他们一路跟着李承乾东征高句丽,心里早把李承乾当神一样看待,此时听陛下要对李承乾不利,一个个不由怒火中烧,嗷嗷叫着就要向前冲杀。
“张士贵!老匹夫!你不言不语,也不让路,苏某就不客气了。”
说罢,一声怒吼,举起手里铁戟,打马朝张士贵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