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带着点着急,音调不由得大了一点,全屋子的人都听到了,先是老三董俪反应过来,立马开心起来,
“哦,弟弟能叫妈妈了,那过几天一定能叫我姐姐了!”
然后是董世文一怔,满脸的诧异,然后马上转为一脸凝重,而大姐董秀则和妹妹开心地笑着站起来,就要靠近妈妈怀里的弟弟,想着要弟弟叫自己姐姐。
大儿子董利军则坐着没动,只是看着妈妈怀里的董利尔,神情竟也有些凝重,看起来倒和董世文的表情有些神似,董世文看着吵闹的两个女儿,放下筷子慢慢站起来,说了句,
“我抽根烟!”
就从兜里拿出烟和煤油打火机点上烟,走了出去,严茵茵则低声和两个女孩说,不要吵着弟弟了,要两个女儿坐回去。
董家小孩还是很听话懂事的,听到妈妈的话,两个女孩就不再吵着要弟弟喊自己姐姐,坐了回去。
这时严茵茵看了一下没出声的董利军,心里暗道,这个孩子是还没有完全好还是其他什么情况?又不由得伤神不已。
老爹老娘的对话董利尔(董利军)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愧疚不已,但是自己现在就要开始为以后的改变做一些准备了,不得已只能先让二老担心难过几天了。
在准备大招之前,董利军计算了一下,现在董利尔差不多三个半月,然而这么大的小孩就能开口说话,那是相当惊人的了。
老爹老娘有了董利军的前车之鉴,肯定心中惶恐不已,这一两天自然会把全部精力都会放在董利尔身上,那家里的三个孩子就不再会有更多精力去关注。
只要老爹老娘不再时刻关注自己,董利尔觉得自己就能做点特别的事情。
过了一会,董世文抽完烟回来,重新坐到餐桌边,看了一眼妻子怀里的老幺一眼,然后沉声说了一句,
“放假都回家了,老路一家回他丈母家去了!”
然后从严茵茵手里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孩子,只见孩子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对双眸漆黑而深邃。
不只怎的,董世文不禁在心里打了一个抖,董世文可是军人出身,一般没什么能让他心里生出这种异样的,不禁抬头问妻子:
“你听到他喊你了,是不是听错了?”
严茵茵思忖了片刻,肯定地说:
“我应该没听错,喊了我两声,第一声我还以为听错了,第二声我听得很清楚,他喊得也很清楚!”
董世文闻言脸上更是凝重了。
按照一般的情况,婴儿在5个月左右会无意识地咿咿呀呀,7-9个月会无意识地学习父母说的爸爸、妈妈。
在那个年代的乡村,父母少有后世那么多育婴学习资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在婴儿身边,多数父母都要忙于工作或干活,所以大多数小孩都是在9-10个月才会比较清晰地喊爸爸、妈妈。
董利尔不到4个月就能清晰地喊妈妈,未免太异于常人了,要是被周围的人知道了,神童的名号立马就能戴在头上。
这要是在其他家庭,这应该是喜事一件,指不定还会大肆宣扬一番,怎么说也是脸上有光彩的事情,可是偏偏对于董世文一家来说,尤其于董世文和严茵茵的角度来看,一定不全是好事。
两人都是有一定文化的人,从严茵茵的角度来说,大儿子这些年来只长身体不长脑子的情况可以说是让自己伤心欲绝,每每在深夜醒来想起此事黯然落泪,而今小儿子不到4个月就能说话,怕不是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一想到这里,严茵茵就心惊肉跳,严茵茵现在别无他求,只想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地长大就可以了,这是其他没有过孩子有问题经历的父母所不能体会到的。
董世文则又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
在公社干部中,自己年纪不大已是身居要职,平日为人正直,得罪人不少,自己4个孩子,而且是2男2女,在整个公社干部中可是独一份。
妻子样貌才能也是出类拔萃,有工作又会精打细算,把一家的日子过得比周围其他家庭都红火,已是让不少人羡慕嫉妒。
去年因为生小儿子起的风波才过去没多久,这段时间大儿子慢慢好转被不少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在悄悄化解,这又冒出小儿子3个多月能喊妈妈,太引人注目了。
当前国家政策可是越来越紧,别又让人出来兴风作浪,枪打出头鸟的事情,董世文在去年可是深深体会了一把。
从那时起,董世文就定下自己未来一两年的策略:“高调工作,低调生活”,现在都恨不得低调到让人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如今这小儿子的事情是一定要瞒住外人的,于是对妻子说了一声,
“抱孩子到里屋我看看。”
又吩咐3个孩子继续吃饭,就和严茵茵两人带着孩子到了里间,解开包袱和小儿子的小衣服,仔细检查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又迅速还原,防止孩子着凉。
等严茵茵收拾妥当,董世文拉着妻子在里间的床边小声的说了一番话,在征得妻子一致意见后,才走出里间,而严茵茵则在里间照顾小儿子,说来也奇怪,孩子被折腾一番,也不哭不闹,反倒是让严茵茵更是惴惴不安起来。
整个下午老爹老娘大部分时间都在里间抱着董利尔小声的商量着什么时候去医院、找谁看、挂什么科等等。
董利军乘机溜进老爸的办公室,拿出猴票,一边仔细的端详,一边和记忆中进行对比,看了好久,基本上可以确定:
邮册中的猴票就是手上的这猴票!
又思索了好久,董利军决定冒一次险,从上次拿猴票的地方再拿了一整版 80年发行的京剧脸谱邮票,这种邮票老爹办公室桌子上有好多,短短几天之内估计老爹发现不了。
【今生】
五一假期的第二天,董利尔一醒来,二话不说直接打开放在床头的集邮册,一页一页的仔细查找。
令董利尔非常惊奇的是:猴票还在,但是京剧脸谱邮票没有看到,左思右想都没有任何头绪。
肚子咕咕作响,开始召唤早餐,董利尔才从沉思中醒过来,看来一时之间是想不出所以然来了。
有关这种时间与空间的难题,自己就是请一专业人士,也得研究很久才能摸索出一点皮毛,先把握住现在才是当务之急。
简单洗漱了一番,找一个比较结实的袋子,装好集邮册,悄悄从家里出来。
打摩托车去县邮政局旁边吃了个早餐,直到第二碗粉差不多吃完,吃得都有点撑了,邮局才慢慢打开大门。
因为是放假,开展业务的窗口没几个,办理业务的人也不多,在业务大厅的一侧,有两个柜台里面摆着集邮册,看样子是开展集邮业务的。
柜台旁边坐着一个老头,约莫六十岁上下,董利尔凑过去问:
“麻烦问一下,这里有邮票回收业务吗?”
老头笑道:“我们这里只有邮票出售业务,不回收。”
董利尔又试探地问:“就是那种比较稀缺的邮票,价值比较高的邮票,邮局也不收吗?”
老头这下被吊起了兴趣,
“邮局最不缺的就是邮票,你有什么稀缺的邮票?拿出来看看,我给你参详参详!”
董利尔原本也没指望着在县里卖出去,只是想打听个口风,于是从袋子中掏出集邮册给老头,老头倒也没怎么在意,随手接过来,打开集邮册一页一页的翻看,边翻边随意地问:
“你这些邮票大都是一些有年头的邮票,可惜都用过了,值不了什么大价钱......”
话到此处,老头戛然而止,只见他翻到了集邮册放着猴票的一页,眼睛瞪圆,有点结巴,
“你...你这是八零年的猴票?!”
董利尔点头确认,老头有些手忙脚乱要伸手去拿猴票,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征求董利尔的确认,
“你这猴票能让我上手看一下吗?”
董利尔同样又是轻轻点头,老头从柜台下拿出一双白手套戴上,然后轻轻从集邮册里拿出猴票仔细端详,紧接着又从柜台里面拿出一个放大镜,一点一点地勘验,许久才放下,长吁了一口气,
“你这猴票倒是真的,就是年代久远,保存得有点不太好。”
董丽尔一惊,忙问:
“哦!那不是价值要打个折扣啊?!”
老头瞥了一眼董利尔,有些不悦,
“集邮本来就是个人爱好,拿钱来做标准未免有一些落入俗套,你手里的这些猴票就那个四联张还值点钱,市面上这种品相的大概2万左右,那个单张的就便宜很多,估计两三千一张吧。”
董利尔一听,心中冷笑,
“这老头怕不是在忽悠我吧!”
自己此前在网上查了不少资料,完全不像老头说的那样,就那四联张,价格差不多要上浮百分之三十,心想这老头估计是想捡个漏啊,但是也不揭破,一边小心地收好邮票,一边淡淡地说:
“我也是纯粹爱好,十几二十年了,都有感情了,寻思着五一节看能不能遇到一些同行交流一下。”
然后又装着看集邮册的样子问:
“你这里有集邮册卖吗?我这集邮册有些年头了,想换个新的,好让邮票能够保存得更久一点。”
老头闻言估摸着应该是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人猜出来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拿出几本大大小小的集邮册让董利尔挑,董利尔也不想节外生枝,挑了一大一小两本最贵的集邮册,买单走人,心想:
“人家好歹帮忙鉴定了一下,就当老人家鉴定费了。”
回到家中,将猴票放到新买的那本小一点的集邮册中,然后从旧的集邮册中将所有老邮票取出来,小心的放到新买的大集邮册中,再放回3楼自己的箱子里。
此时已接近中午,想了一会儿,董利尔决定去一趟魔都。
目前不少国内城市里有邮票交易市场,基于自己粗浅的知识判断,手中猴票短时间想要卖出去,到帝都,津城,魔都这几个城市成功的概率会大一些。
上述这三个城市既有经济实力又有一定的文化底蕴,而魔都是目前中国富人最集中的地区,卖出去的概率应该最大。
简单收拾一下家里,董利尔悄悄锁上大门,打了个摩托车直奔汽车站,坐上开往省城的大巴又换乘高铁,在当天深夜抵达魔都。
曾经的十里洋场、东方巴黎,经历了建国初期的洗礼,这个城市短暂的褪去铅华。
改革开放的春风再次让这座被国人称之为魔都的城市重新焕发出妖艳的魅力,这是中国最像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城市。
不管是文化还是人们脑中的思想,远超靠近港城的岭南,更接近资本主义国家,这里是资本的天堂,这里金钱至上,其他的都不重要,包括主义。
这是董利尔当下对这座城市的个人感观,当然这也是董利尔选择到这座城市卖掉邮票的原因之一,有钱人在这里很多。
所谓乱世黄金,盛世收藏,在董利尔这个理科男眼中,所谓的收藏价值不过是庞氏骗局,远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现在是五一节,有时间逛邮票市场的人应该不少,果不其然,第二天进入到老城隍庙集邮品交易市场,自己拿出猴票不久就被几个人围上。
几个来回大家确认了邮票真伪、品相之后,各自报出自己的价格,董利尔没有接受那些虚头巴脑的交换、交情什么的,直接选了一个报价最高的卖了出去。
确认收到转账以后,董利尔当天中午就坐飞机离开了帝都,回到家中刚好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
这个五一还算是比较值了,三天刨去差旅费用,差不多净赚5万,虽然不多,但也算是第一桶金,看着手机上的存款数字,董利尔在无限憧憬中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