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布鲁诺缓缓抬手遮住了眼睛,一双雾紫色的眼睛中缓慢覆上了疯狂。
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江泠……你的镜像空间并不完整吧?”
江泠伸了个懒腰,抬眼看向嘴角咧的很大的布鲁诺和眼中已经覆盖着一层深黑色的老人。揉了揉打呵欠流出的眼泪。
“嗯?怎么说呢?”
布鲁诺突然展开了那双羽翼,深紫色的碎羽飞的到处都是。
“你也说了,你需要借助景澹的神息来达到扭曲范宗琦的记忆的目的,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并没有恢复到你的巅峰,如果你是三千年前的你,别说扭曲他的记忆了,你清算了范宗琦所有关于你的记忆甚至不会让他察觉到的方法可太多了。”
“我飞上天空,主座下也有执掌时空权柄的人,我曾经看过完整的镜像空间,只要是空间,不管是镜像空间还是平行时空,一定会有出口,就算完全相同的两个空间,一定会有某一个不协调的点。”
范宗琦捋了捋胡须说:“那分不协调的点,就是出口。”
“可是这里太过完美了,就算这里受到你溢散的神力影响而冻成的冰块的花木都一模一样,我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不同的地方,就像是被完美复制粘贴出来的世界。”
“就连月亮都一模一样,连周围云层的翕动都一样,所以…你对那权柄的掌控并不完全,甚至这种空间只是最初级的空间,你甚至连你的神力都安排不到合理的地方。”
“毕竟你可是那位最宠爱的孩子……祂怎么可能会不为你铺路,你怎么可能对镜像,记忆的权柄掌控只到这种程度。”
“所以你的状态和范宗琦差不了多少。他是太过虚弱,而你是完全控制不住你的神力。这种情况往往比虚弱更为可怕。”
“那么据我猜测,也许是因为你控制不住那权柄,有人压制了你对于镜像,记忆权柄的掌控。而你甚至没有任何反抗。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那位我想不到还有谁。”
范宗琦转头看向不断蔓延着的低温和不断被冻成冰晶的花木。
“难以控制自身力量以及维持这么大的镜像空间的对你的消耗很大吧……”
江泠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捏了捏镜腿看向了二人。
“嗯……很有意思。”
“想不到那老东西座下还有执掌镜梦权柄的人,本小姐还以为早就在上一次神战中死绝了。”
布鲁诺扇了扇翅膀,流光溢彩的羽毛随着她的动作而翕动着。
“不可否认,镜像,记忆的权柄被祂垄断了,但你们依旧要承认,你们做不到完全聚合这一权柄,依旧有部分流入了世界。”
江泠不咸不淡地啧一声。
“看来还得杀。”
她伸了个懒腰,从树上跳下来碎成了一块又一块冰晶穿过了脚底的镜面。那些碎镜穿过了由镜面组成的地面,最终落在了与范宗琦和布鲁诺同一空间的一棵树上。继续坐在了树上,坐在树上耷拉着腿。
“但你们也杀不掉我,不是吗?”
“自然,谁不知道执掌镜像或者记忆权柄的人有多难杀。”
范宗琦看着周围仿佛凝结成实质的寒气,摇了摇头。
“很不好受吧。”
冰晶缓缓覆上了她的脸,江泠扯下了她的眼睛扔在了地上。以她为中心的形成了一个实质性的冷源,她坐着的树一瞬间彻底被冻成了一个完整的冰雕。刺骨的寒风吹着卷起那些那些花瓣和绿叶形成了一个冰龙卷吹着范宗琦和布鲁诺的衣服。
江泠缓缓用已经成为冰晶的手缓缓遮住了她那半张完好的脸。
“哈哈哈……”
偏黑色的瞳孔被冰蓝色缓缓覆盖,极致冰冷的眼神看向了那两人。
“你说的对……啊……神力失控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
“那你想想,我难道不知道今天是血月之夜吗?以布鲁诺的话来说,我的神力被压制着,我孤身一人来面对你们,一个几乎恢复到巅峰的欲望天使,一个曾经的百鬼之王,虽然虚弱到了这种程度,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听到这句话,范宗琦眉头皱了起来,谁,谁会是她的帮手……
“那只玄色的燕子!”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半个身体都化成了冰晶,背上生出了一个由镜子碎片组成的翅膀。
“想到了啊……那你们不妨猜猜…景澹现在……在哪?”
小孩儿身上有景澹的神息……
“小孩儿!”
“小孩身上有景澹的神息,他就是一个活着的导航,指引着别人去找到祂的神格!所以你在这里就是在拖延时间!”
天空一点点的碎开,洁白的月亮终于不复曾经的圣洁,狰狞着碎开了……
江泠缓缓飞上了天空,全身上下都被冰晶覆盖,背后生出一双由碎冰碎成的翅膀,头上有着一顶有浅紫色和深蓝色冰晶组成的王冠。
“哈哈哈…发现了啊…”
她一只手捂着半张脸,另一只手抬手挥出了几块尖锐的镜子碎片刺向地上的两人。
范宗琦看到逐渐碎开的月亮说:“布鲁诺,快去砍了那个正在开裂的月亮!”
范宗琦抬手召唤出了浓郁的黑雾溶蚀了那些呼啸而来的镜子。
布鲁诺眼神一凛,张开翅膀提着剑快速砍向了天边的正在碎裂的月亮和天空。
一只尖锐的镜子碎片射向了正飞速飞向月亮的布鲁诺。
毫无防备被刺中了腹部,剧烈的疼痛让她在天空中翻滚了一圈,靠着翅膀才堪堪停在了空中。
冰晶快速在她的腹部扩散开来,她捂着腹部试图隔绝这深入灵魂的冰冷。
她抬头看向冰晶的来向,看到一个完全由冰雕刻而成的一个人。
她瞳孔骤缩,几乎是怒吼着冲着完全成为冰雕的人。
“你疯了!”
“啊……哈哈哈…疯了?”
“你说疯了就疯了吧……”
“谁都不可以阻止师父的复苏……”
“谁都不可以……”
镜像空间的坍塌一瞬间被遏制住了。
那些坍缩下来的冰晶再度缓缓地被聚拢了起来,渐渐再度拼凑起来完整的天空。
寒风依旧肆虐着,带着冰碴的寒风吹起范宗琦的袍子,他直直看着天空中冰雕……
“今天…谁都别想从这里出去。”
周容游看着那无数只猩红眼睛中的自己眼睛,一滴冷汗顺着鬓角缓缓落下。
“啊哈哈…你是在找我吗?”
一只长满眼睛的手摸上了他的脸,手心的眼睛携带着的黏腻触感擦过了他的脸。
“你怎么不说话……”
“你好香啊……我能吃了你吗?”
怀里的骷髅头剧烈的颤抖起来,最中间的一颗突然跳起来死死咬住了那只手,猩红的血液一瞬间爆开,像是不要钱一样汩汩地流淌着。
它看都不看正死死咬着自己的骷髅头一眼,它只是看着周容游。
“我能吃了你吗?”
猩红的血液一瞬间腐蚀了咬着手腕的骷髅头,那颗头长在了它的手腕上,常年冒着幽蓝火焰的眼睛被猩红的眼睛所取代,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看着那颗头,他一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他一巴掌打开自己脸上的那只手,转身便跑,只剩下了一句话地说:“不可能!”
它看着周容游跑远的背影,抬手捏碎了长在它手腕上的那颗头骨,不紧不慢地走着,它身上所有的眼睛都死死盯着男孩的背影。
周围所有古树的树缝中都长出了如出一辙的眼睛,死死盯着男孩的背景,血色的裂痕快速蔓延。
周容游不敢看周围,他只是死死抱着怀里的骷髅头,凭着本能在密林中穿行。
一只玄色的鸟快速略过夜空,他体态轻盈,赤黑色的羽毛油光顺滑,最为突出地就是他那双紧闭着的眼和眼角的红痕。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落在一个楼顶上,落地变成了一个男子的模样,他穿着一身暗金色的长袍,腰上挂着一枚卷云纹样的黑玉玉佩,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宽大的袖子上还有未褪的玄色羽毛,眼角如出一辙的红痕为本就绝色的容颜添了一丝妖艳。
他像是有所感般转头看向了郊外,眉头紧皱。
“小姐……”